牟羽可汗当然也收到这封书信了，李亨在书信里说的明白，你牟羽可汗要是把史思明的脑袋送到幽州或者是长安城去，那我大唐就依旧跟你们回纥交好，之前的贸易通商也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但你要是还把史思明奉为上宾，那我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之后把大唐和回纥之间的商路都停了，要是再发现从回纥到大唐的胡商，那直接就是把货物一扣，人驱逐出去拉倒。

    这对于回纥人绝对是要命的，但牟羽可汗是个强硬的主，要是被大唐这么一封书信自己就把史思明的脑袋给人家送去了，他觉得自己在北边这一块地界上就没法混了。

    于是牟羽可汗当时就一把把李亨的书信扯得稀碎，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且当时就当着史思明和他的几个亲信的面说道：“大唐若是敢把我回纥的商人驱逐回来，我就带兵去血洗了他一个村落，若是把我回纥的十个商人给驱逐了，我就屠杀他一座城！我倒是要看一看，是他狠，还是我回纥人狠！”

    “对！大唐皇帝不过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昏君，要不是依靠着一个都快要老掉牙了的郭子仪，我就已经把大唐给灭了！就凭着如今回纥这些精锐兵马，想屠杀大唐多少城池就能屠杀大唐多少城池！”

    牟羽可汗和史思明这俩人一个在这放着狠话一个在那溜缝，整的牟羽可汗手下的亲信们都不敢说出什么不一样的意见来了，生怕狠辣的可汗直接一刀结果了他们。

    不过牟羽可汗不害怕，可不代表着回纥的所有人都不害怕。

    毕竟就算回纥人对于大唐来说是异族，也不会有人天天动不动就想着要给别人屠城，毕竟那么做一般人都知道是可能会遭到报应的。

    比如说依附在回纥麾下的不少小部族，他们打着回纥的名义也是能跟大唐通商的。

    他们之所以归附了回纥，一方面是因为回纥厉害，另外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能跟大唐通商，能够用自己部族里面冗余的东西去换一些大唐的好物件。

    要是这个条件真的没有了的话，他们可是绝对不敢带兵马去屠大唐的村落的。

    大唐现在虽然不景气，但他们都信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大唐虽然可能不太好，但却不是他们这样水平的能惹得起的。

    收到李亨书信不到一天的时间，牟羽可汗就给自己统帅下所有的大小部族都去了消息。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已经决定跟大唐决裂，因为大唐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纸老虎了，他身后的这些部族，到现在这个时候只能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也必须得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且牟羽可汗还发话了，只要是大唐扣押了一个回纥商人，他就会马上联合所有自己统治下的部族去找一个大唐的村落进行屠杀，而且这件事还得是所有部族都得参加，谁也跑不了。

    这样的一刀切让不少部族都诚惶诚恐，他们要是把自己这么贸然的就绑在回纥人的战车上跟大唐作对，谁也乐观不起来。

    毕竟安禄山在河北道都已经准备了十几年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牟羽可汗不过就是一个刚刚上位的愣头青罢了。

    这些依附在回纥人身后的小部族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他们害怕第二天就接到牟羽可汗的命令让他们去屠杀大唐的百姓去，但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脱离回纥人的统治，害怕那么一来被屠杀的就是自己了。

    而正当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他们接到了另外一个势力的消息。

    几乎所有跟同罗和仆骨部暗中有联系的小部族都接到了他们的消息，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选择。

    原来李亨的书信一到了回纥人和归附在他们身后的部族手里之后，李倓几乎早就已经料到了牟羽可汗会是个什么德行。

    早在当初牟恩和同罗部的首领到了范阳城的时候，李倓就已经嘱咐他们跟一些人保持着联系，等着一些事儿的发生。

    这正是李倓当初让他们除了兵马之外准备的事，只不过当时李倓并没有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而已。

    同罗和仆骨部联名告诉了跟他们有些联系的小部族，就算是只有千八百个老弱病残的小部族也去了消息了，只要他们想要跟大唐修好，那就归附同罗和仆骨部就完事了。

    这样一来，他们不单单可以不跟着牟羽可汗去对大唐的村落进行屠杀，还可以立刻全族搬离这个距离回纥人不远的是非之地。

    在同罗、仆骨部和大唐河北道之间的安全地界，他们可以随意选择的自己部族的新领地，而且这块新领地是可以得到大唐和大唐河北道节度使建宁王李倓的护佑的。

    更重要的是，在李倓给他们划定的区域里，那可是先到先得的。

    在北边的极寒之地，迁徙对于各个部族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些部族被其他的部族吞并，灭亡，成年男子全部被斩杀，女子和孩子被无情的当做战利品掠夺，这就是他们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存法则，就算是跟狼群相比，也残酷了不少。

    所以越是小的部族，就越是有一个梦想，想要有一处栖身之地，没有战争，就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打猎生活，但这样的梦想千百年来，几乎一直都没有实现过。

    不过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实现的机会，只要他们能脱离北边最大的部族，回纥。

    作出抉择当然是艰难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总是会有先行者的。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黑夜，一个只有两千多人的小部族凭空消失了。

    这样的事牟羽可汗是没心思去管的，但是周边的有心人却知道，这个部族很有可能是改变了自己跟随的对象，去投奔同样是铁勒九族出身的同罗和仆骨部去了，那样的确可能有危险，但至少不用惶惶不可终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