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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

      正提心吊胆呢,郑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院子里有机关,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能将郑集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身边一样。

    朱氏听到郑集二字,有一瞬间是蒙的,随后大喜,连忙跑到院门门后,门外可是郑集?

    回夫人,是属下,我幼时小名麦芽儿,得夫人恩赐了集字为名,还...还定下了一门婚事,只可惜后来属下被卖至滇南,差点回不来。

    郑集又说了几件内宅小事,都是朱氏和郑福山在上京的将军府里发生的,朱氏信了一大半,便说,你靠近点,和我说一说你的生辰八字。

    郑集果然靠近了,对朱氏说了他的生辰八字,朱氏果断打开门,郑集见了人,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夫人,属下终于又见到夫人!

    朱氏满眼热泪,想去扶他,被谷林先一步扶起,慧宁和慧欣姐俩则是搀扶住朱氏,朱氏哽咽着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总有见面的一天。

    等郑集站起来,谷林退到一边,降低存在感,他的视线飘向慧宁,被她横了一眼,立马又收回去,却是站的更直了,宛如一棵挺拔的青竹。

    郑集安排好了士兵们巡逻护卫的工作之后,单独进了裴宅,将他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当年他们郑氏人丁稀少,将军府内正经的主人只有老将军、郑福山夫妻俩和刚出生的郑丰海四个人。

    但住在将军府的人却不少,像郑集,他的祖父是老将军的亲随,都是从战场上一起拼杀过来的,最终也只留下郑集这么一根独苗。

    和他情况差不多的遗孤,愿意投靠将军府的,老将军都收在府里,明着是下人,暗里却教他们读书识字、练武强身。

    因此,当将军府大树倾倒之时,这些人也受到了牵连,不少人都随着郑氏血脉一同被新帝迫害而死。

    郑集这些年岁不足十二岁的,则是发配到一些偏远的地方为奴,郑集是去滇南的路上,遇到了蜀山,被救下来。

    这才有了现在的再相见。

    第50章

    有了五百精兵驻守,大北山自然是如铁桶一般安全,山下的村民看在眼里,有的人像是有了支柱一般安下心来,有的人则暗中恨上了朱氏母子三个。

    而和朱氏关系好的郑慧慧一家也被这些人迁怒起来,遭人排挤。

    郑慧慧感觉得出来,不过她不在乎,现在这世道,个人自扫门前雪,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旁的都是小事。

    这些人无非是被抢了粮食和银子,心里头窝火,想要找个发泄口而已,我又不会被欺负了去,他们爱怎么样我也不去管。

    确实,这些恨朱氏又迁怒郑慧慧一家的,都是被破门而入,抢了粮食的人家,他们遭了损失,还要厚着脸皮去亲戚朋友家里借粮食度日,可不满肚子苦水。

    郑慧慧想得开,毫不在意,只是拘束着家里的孩子们,不让他们随便往外跑,出门一定要结伴。

    郑集带着士兵驻守大北山的当天,谷来安便带着弟弟妹妹们下了山,回到自己家中。

    那些士兵是来保护朱婶子的,有这些士兵在,想来谷家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们也就该回家了。

    朱氏考量再三,让郑集帮忙守护一下谷家村的安全,郑集自然是听命的,于是分了三百人去村外,沿着村子的外沿防守。

    他们也不打扰村民,而是使了银子买下外沿没人居住的房子,十人一队,每日巡逻。

    而住在外沿的人,早在那三户被灭门一事发生之后就想着搬到村子中间去住,省得像那三户一样悄无声息的被灭了门。

    正巧郑集的兵要买房子,他们索性就卖了,再拿着钱去村中买,这么一来一去的,置换了房子不说,还有些银钱在手。

    其中有两户是这次被搜刮了粮食的人家,这样一来,粮食也能买上些,好歹能过下去。

    郑集虽是个武夫,却不是个胸无点墨的蠢笨人,他将村里的情况了解的清楚,向朱氏请了五日假,带着亲信离开了谷家村。

    五日后,郑集等人拉着十车土豆和红薯进了村,以极低的价格卖了五车给村里人,但凡家里粮食不多的,都买了不少回去。

    陈土生和谷顺意这对小夫夫也搬回了村长家去住,陈土生虽也挨了打,但伤势不重,修养几日也就无碍了。

    但老村长和顺成两人却是伤势极重,顺成为了他父亲挡了不少,内伤严重,老村长岁数大了,恢复起来也就慢。

    一家子最后全靠陈土生和顺意两人撑着,银钱去了大半,老村长才有了些许起色,顺成却始终不见好转,似乎只是一口气吊着。

    见状,村长媳妇日日垂泪,话里话外竟然埋怨起陈土生和顺意两个来,似乎当初应该让陈土生替了顺成才是。

    顺成的媳妇王晓玲却不赞同婆婆的话,她娘家不弱,对婆母顶多就是孝敬,但不畏惧,因此对她的牢骚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顺成是爹的长子,替爹受过是他为人子的孝顺,土生的身份说穿了就是咱家的姑爷,替老丈人受过,不是让人戳顺成兄弟俩的脊梁骨吗?

    她婆婆气的半死,只觉得这媳妇是个傻的,但她以后还要靠长子养老,也只能受着,倒是没了原来和儿媳妇斗嘴的底气。

    王晓玲却有几分奇怪,她这个婆婆平时最喜欢摆婆婆款儿,若是她顶嘴,定要和她分辨出个高低来,非要逼着她服软才行。

    怎么这次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心里头有疑惑,照顾顺成的时候就问了出来。

    顺成内伤严重,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着,内伤本就难好,他又被踢断了两根骨头,更加不能动了。

    他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日日躺着,看着媳妇为他劳心劳力,心中郁结,自然也就好不了,但年轻人底子好,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听了媳妇的话,他心里头说不上来啥滋味,要非要分辨,可能是苦涩多一些,你没看出来?娘这是怕我死了,将来没人给她养老,怨恨上小意夫夫俩了。

    王晓玲有些不相信,娘怎么会这么想?你这伤只要好好养着,总会好的,而且爹身子骨也不弱,那就到了娘想的那地步?

    她自是知道丈夫心里头难受的,于是又说。

    即便你...也是我受累,以后要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小意夫夫俩能帮一些,但不能总帮,不过爹娘小意肯定是会养的,娘也真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顺成苦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当初对小意和土生的婚事多加阻挠,后来小意他俩又被娘逼的搬出去住了,在娘眼里,小意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自家人了。

    王晓玲觉得丈夫说的也没错,她婆婆确实是这样的人,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这儿,于是洗了毛巾给丈夫擦脸。

    那顺成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土生和小意不知道要受娘多少骂呢。大夫都说了,你底子好,好好吃药,修养,放宽了心,总会好的。

    顺成顺着媳妇的力道抬起头,视线也挪到了媳妇脸上,他媳妇最近瘦了不少,眼下的乌青都快到脸颊上了,整个人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最近累着了。

    再想想孩子,小圆脸都变成了尖下巴的小猫子,心中觉得对不起妻儿良多,握住媳妇的手。

    媳妇,最近苦了你了,不用擦洗了,多休息,若是我不幸去了,也不要为我伤心,等咱家孩子十岁,你就改嫁,再找个心疼你的男人。

    说到最后,他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他媳妇是他自己求来的,成亲这么多年,纵使有小吵小闹,感情却从未淡过。

    一想到万一媳妇真的改嫁,以后都不和自己睡一个坟里,他这火都不打一处来。

    王晓玲听了他的话,一下子火了,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好你个谷顺成,你还打着这种主意呢?你可太有出息了!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把谷顺成都打蒙了,看着媳妇气的满脸通红,叉着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郁气倒是散了,脑袋也清醒了,灵光起来,想到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他恨不得也给自己两巴掌。

    这它马的叫什么话啊!

    媳妇,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媳妇消消气。他想起来给媳妇陪个不是。

    王晓玲见状,又是一巴掌打上去,这次落在了他完好无损的肩膀上,你还动!是想早点归西,让老娘一个人拉扯孩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谷顺成不敢动了,但嘴里没停下赔不是。

    他们俩动静有些大,他们的孩子从门外扒着门看,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娘,爹怎么了?

    王晓玲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着对儿子说,尺子乖,娘和你爹说话呢,没事儿,你爹脑壳进了水,娘帮他倒倒!

    尺子进来看了一眼,发现顺成确实好好的,爹脑壳上有水吗?尺子帮爹擦擦!

    他今年才四岁,分不出来大人的玩笑话和比喻,还以为他爹头顶真的有水,拿了毛巾往炕上爬,要给他爹擦擦。

    王晓玲一把抱起儿子,尺子乖,你爹得好好躺着,不然骨头会长歪的,去找你小叔玩儿好不好?

    尺子仔细看了一眼他爹,觉着好像没什么事,就听话的出去了,还让他娘一定要给爹擦擦水。

    王晓玲看着乖巧的儿子,这心里的气也就消了,等儿子出去了关好门,和顺成好好的谈谈。

    夫妻俩相互把话说开,谷顺成心里的郁结已经消了,调整好心态,正在向媳妇表情意,门被人敲响,大成?王晓玲你把门打开!

    王晓玲听见婆婆的声音很是焦急,就赶忙把门打开,她婆婆一把推开她跑到炕边,仔细瞅着谷顺成。

    大成你没事吧?你媳妇是不是打你了?你告诉娘,娘护着你!

    看见他脸上有巴掌痕迹,恼火的骂起了王晓玲,谷顺意抱着尺子进来阻止,娘,你这是干嘛,我哥都没说啥呀,你别在这儿添乱了!

    我添乱?你还有没有心了,没瞧见你哥脸上这印子,分明就是她打的!

    不是,娘,你问都不问就骂人?嫂子天天照顾我哥已经够累的了,说不准是擦脸的时候毛巾蹭的,你快出来吧,我哥得静养。

    尺子已经哭起来了,奶奶别骂我娘,娘只是帮爹擦一擦脑壳上的水。

    王晓玲和谷顺成对视一眼,心里都满是无力,她拍了拍顺意的肩膀,小意,你抱着尺子先出去,娘有劲儿,就让她骂吧,我去做点粥给你哥吃。

    说着转身就走,完全不在意婆婆的臭骂,这幅态度自然让她婆婆更加生气,追着她大骂,王晓玲就当听不见。

    看她也出来了,就对丈夫,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煮粥,放心吧,没事。

    谷顺成不放心也没用,她已经把门关上了,只能听见他娘尖锐的叫骂声。

    陈土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丈母娘追着嫂子骂,小意抱着侄子躲在一边劝说。

    这是怎么了?他走到顺意身边,将尺子抱过来。

    可能是骂王晓玲骂了半天没有一点回应,村长媳妇看见陈土生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这一上午出去不着个家,就知道躲懒!这家里大大小小多少事,你看不见?

    陈土生也是自动自发的屏蔽她的话,将篮子递给顺意,这是红薯干,来安给的,你尝尝,一会儿拿给嫂子。

    顺意看他一只手抱着尺子还轻松自在的模样,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

    尺子说哥脸上有五指印,脑壳里有水,嫂子正帮哥擦呢,娘听见了,非说是嫂子打哥了,这不,一直骂呢,劝都劝不住。

    陈土生觉着大哥挨了打可能是真的,不过平时夫妻俩感情极好,肯定事出有因,他擦掉尺子的眼泪,从篮子里取了一块红薯干递给尺子。

    尺子尝尝看,这是小六叔叔做的红薯干,可甜了。他语气很温柔,安抚着尺子。

    第51章

    尺子尝尝看,这是小六叔叔做的红薯干,可甜了。

    他语气很温柔,安抚着尺子,同时背过身去,不让尺子看到他奶奶,尺子乖,快尝尝,要是不好吃咱们就去跟小六叔叔说,好不好?

    尺子一边吸着气一边咬着红薯干,陈土生叮嘱他慢慢嚼,他听话的应了,甜的,好吃,小六叔叔好厉害!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慢慢嚼。

    尺子要扭头去看他奶奶,被陈土生制止了,尺子,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来回动,知道吗?奶奶生气呢,咱们不看奶奶,一会儿奶奶发完了脾气就好了。

    哦。尺子抱住陈土生的脖子,慢慢咬着红薯干。

    顺意想去劝他娘,也被陈土生制止了,你也尝尝,这红薯干不硬,牙口不好也能吃,一会儿给爹拿几根去。

    那我现在拿过去,爹估计也醒了。

    顺意赶紧拿了几根,篮子里的给了王晓玲,手里的拿去给他爹,爹,你醒了吗?

    醒了,进来吧。

    见他往村长那屋过去,村长媳妇也立马停了声,不过这次她可是占理的,老头子也不能说她什么,所以只是不骂了,但还是对王晓玲没个好脸的。

    爹,土生拿回来点红薯干,挺软乎的。顺意把村长扶起来,又给他爹倒了水。

    村长捏了捏红薯干,放在嘴里,你娘又咋咋呼呼的干嘛呢?

    跟嫂子置气呢,爹,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村长摇了摇头,我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谷顺意听了应了一声,村长又说,把你娘叫来,别让她给你嫂子添堵,大成在床上躺着动不了,全靠你嫂子仔细照顾着,她还想怎么样?

    顺意给他顺顺气,爹,你也别生气了,嫂子不跟娘计较呢。

    不计较?现在是不计较,等计较的时候就晚了,还有你,别总在我这儿待着,去陪土生去,你娘自会照顾我。

    爹,你这是说的啥话呀,娘劲儿小,给你翻身都费劲,我搭把手正好,要不是怕爹面子上过不去,土生肯定会替我来。

    村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所以你就欺负你丈夫好性子了是不是?我没事儿,不用你老在这儿守着,去陪土生说说话,以后你们俩才要过一辈子。

    村长连声催促,将谷顺意赶了出去,谷顺意怕他生气,只能出去将他娘叫来,娘,爹让你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