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娅珊还没进老师办公室，就先听见这么一句，眉心轻扬，眼里的光冷了三分。

    她一把推开半掩的门，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只见一个大胖小子被三四个人围在中间，脸上大概是涂了紫药水，看起来有些吓人。有一个身形略显丰腴的女人一只手抱着那个孩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幼儿园老师的鼻子，再近一点就要戳上去了。

    而角落里，站着垂着头的小宝。小小一团，周围空无一人，和被众人环绕的孙晨比起来格外的可怜巴巴。

    顾娅珊心脏抽搐了一下，直接无视了办公室里众人投过来的目光，直直走过去抱住了小宝。

    先是上下子细细查看了孩子身上上有没有伤口，发现只有脸上有一小片青紫之后，顾娅珊又在小宝身上摸了摸，不放心的问，“有没有哪里受伤，身上哪里疼？不害怕啊，告诉妈咪。”

    那个小胖子身形几乎顶的上小宝两个，他看起来伤的不轻，顾娅珊担心小宝身上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伤。

    刚才小宝被孙晨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指责了一顿，连老师都站在孙晨那边。他一个人顶着四个大人的职责和不时地咒骂没有哭，这会窝在妈咪怀里，委屈却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忍不住了。

    “妈咪……”小家伙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双手紧紧抱着顾娅珊的脖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没受伤，小宝很勇敢。”

    眼眶一热，顾娅珊险些跟着落下泪。

    有人从她怀里接过小宝抱了起来，顾娅珊抬头去看，就见聂凌峰低垂着眉眼，睫毛在眼角投下一小片阴影，“嗯，小宝很勇敢。”

    小家伙睫毛上挂着泪，却挺起了小胸膛。

    孙晨的家长见顾娅珊和聂凌峰身为孩子父母来了，不先跟他们道歉，竟然还鼓励他们家孩子的行为，一下子来了火气。

    孙晨的妈妈双眼竖起，那张丰腴的脸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们就是聂斯礼的父母？”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顾娅珊和聂凌峰，明显是认识两个人。还要多次一举的问……

    顾娅珊点了点头，伸手在小宝背上拍了拍，示意他别害怕。

    “你看看你们家孩子把我们家宝贝打成什么样了？”孙晨妈妈嗓门一下高了七八度，尖利得刺耳，说话间还把自己家孩子往前推了半步，让顾娅珊和聂凌峰看看清楚。

    顾娅珊这人向来护短，可也不是不讲道理，她看了看，孙晨的确是看起来比较惨，至少这么一比较，小宝应该是没吃什么亏的。

    可小宝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和同学打架的人。

    她牵着小宝软乎乎的小手，柔声问，“小宝乖，告诉妈咪，为什么和同学打架？你们俩谁先动手的？”

    小宝还没说话，那边孙晨的妈妈先一步激动道，“谁先动手的，还不是你们家孩子？你以为是我们家晨晨啊？”

    这人可能对自己长了张嘴这件事非常的自豪，时刻不忘用这张嘴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被她这么咄咄逼人的喊了几嗓子，顾娅珊的耐心所剩无几，看向孙晨妈妈的神色也带上了一丝冷意，“孙夫人能等我们家孩子先说句话吗？”

    她长得漂亮极了，进门到现在也一直是温温柔柔的，突然这么一下冷了脸，这边几个人都是一愣。

    孙晨妈妈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认定了顾娅珊他们是过错方，现在突然被顾娅珊这么呛了一下，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当即就要说话，被她老公一把拉住。

    就在这时，小宝糯糯的小奶音响起，还带着一点哽咽，“妈咪，是他先骂我的。”

    “你胡说。”孙晨妈妈一下跳脚起来，“我们家晨晨可是好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别人坏话，怎么可能会骂你？”

    顾娅珊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了，只有对着小宝的时候还温温柔柔的。她不理会孙晨妈妈的叫嚣，继续问小宝，“他骂你什么？”

    小宝抽抽嗒嗒，说出来的时候仍旧带着愤愤，小拳头都攥了起来，“他骂我爸爸是杀人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顾娅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目光笔直的落在孙晨身上，这次连语气都冷透了，“谁教你的？”

    孙晨再怎么样到底还是个孩子，在顾娅珊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一下子躲在了自己妈妈身后，大哭起来，“妈妈，我害怕。”

    他一哭，围着他的人顿时急了，哄得哄，拍的拍，不难想象这位平时在家里是什么待遇。

    他妈妈心疼的抱着她儿子的背，看着顾娅珊，“我们家晨晨不可能说这种话。”

    顾娅珊寸步不让，还是看着孙晨，“你说，你有没有说这种话？”

    孙晨只往他妈怀里躲，哪里敢出来直视顾娅珊的双眼，更何况是回答顾娅珊的问题了。

    他只哭，不说话，几个大人也围着他。

    顾娅珊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带着眼睛的幼儿园班主任，“孙晨和我们家小宝起争执的时候，周围肯定还有别的小朋友吧。赵老师，不如把同学们都叫来，看看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赵老师神色一闪，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这个点，孩子们都在上课呢……”

    两个人刚动起手来就有人叫了赵老师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可入学的时候，孙晨家里给她塞了一个不小的红包，嘱咐她照顾着些他们家孩子。孙晨爸爸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刚才还有意无意透露要给她留一个a市最好的学区房名额。

    所以赵老师当然会犹豫。

    顾娅珊一眼看出了猫腻，她目光在赵老师和孙晨他们一家身上转了一圈，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小宝，告诉妈咪，当时孙晨骂你的时候，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小朋友？”她温温柔柔的，而且说出来的话代表着对小宝的绝对的信任，小家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和对面孙晨妈妈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