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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护佑本宫,风雨不侵

      谁知道,竟然连这个都是圈套!

    一想到那上面的内容,赫连耀就有些心慌,但他现在心知说多错多,反倒是不敢再开口了。

    皇帝却不肯放过他:“你不是说,这是你一人所为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闻言,赫连耀顿时有些呐呐,只道:“叔父是为了微臣好,微臣……”

    他才说到这儿,就见皇帝的神情冷了下来:“你倒是忠心。”

    可惜这忠心,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皇帝不再理会他,又道:“既是你们各执一词,证据又都在这儿放着。不如朕就来当一个旁听,由着三公逐一审查,如何?”

    这话一出,朝臣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反倒是御史大夫直接站了出来,恭声道:“老臣遵旨。”

    他并非世家,因感念先帝知遇之恩,这一生都在为北越鞠躬尽瘁。

    如今他开了口,丞相与太尉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场面闻所未闻。

    主审的是三公,旁听的是皇帝,一侧站着朝臣与国师。

    而当事人,一方是赫连世家,一方,则是年轻学子。

    赵凰歌在内殿,对外面的情形看不清楚,声音倒是清晰入耳。

    三公每问一条罪名,便有学子们举证,苦主们哭诉,起初赫连家还辩驳,可到了后来,那连番的证据却砸的赫连家有些懵。

    谁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竟已然搜集了这样多的证据。

    或者说……

    这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赫连家的一个局。

    只不过,他们急匆匆的跳进去罢了。

    到了此时,众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再看向赫连琦的时候,都多了些掂量。

    他们已露颓势,此番必然要被撕下一块肉来。

    既然如此……

    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众人各自有掂量,而皇帝只是看着沉默不语的赫连琦,问道:“你到了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学子们字字句句,都是质问,而赫连家,却拿不出相应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唯有一句:请皇上明鉴。

    皇帝都恨不得反问他们,要朕如何明鉴?就凭着这几句苍白的话吗?

    这话一出,赫连琦顿时变了脸色。

    他心知到了现在,已然是回天无力,倒不如断腕保命,当下便磕头道:“臣此番确实是因一时贪婪,才犯下这弥天大祸,可是皇上……”

    若是赫连家肯说别的,兴许朝臣们还不打算开口。然而他这话一出,瞬间便被人打断了。

    “赫连大人好一句一时贪婪,微臣倒是想问一句——学子们寒窗苦读,为的便是一朝学成报效北越与皇室,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于社稷,却死在你的贪婪之下。你的贪婪,到底是为了利,还是为了毁坏北越的根基!”

    这话说的重了,赫连琦骤然变了脸,咬牙道:“本官并无此意,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岂不是明晃晃的给他脖子上架了刀?!

    有了这人的开口,其他人便也不再做壁上观。

    不过短短功夫,这御书房里便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皇帝冷眼看着,直到他们互相辩驳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国师,你怎么看此事?”

    这事儿,萧景辰是他派过去监工的,上奏的折子里面,也有他的名字。

    皇帝一开口,其他人便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萧景辰。

    萧景辰眉眼清正,只说了一句话:“赫连家私自处置学子,这是越过了皇家。国法不可违,君威不可毁。”

    一句话,便定了此事的罪。

    那些先前还等着看热闹的朝臣们,却在这一刻,骤然脊背生寒。

    萧景辰视若无睹,只是眉眼平和的看着皇帝,从那眸子里,瞧不出半点私心。

    皇帝神情淡漠,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赫连琦垂眸,道:“老臣……罪该万死。”

    皇帝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赫连琦的身上:“既是认罪,那便让三公指引、三司走流程,明日此时之前,朕要一个结果。”

    皇帝下了旨,不由分说,便让朝臣们都退了。

    只是却又留下了那些学子们:“你们都是北越未来的肱骨,朕却没有护好你们,是朕之过。此事,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些学子里,有与此事相关的,也有怀着一腔热血,想要来讨个公道的,如今听得皇帝这话,便都红了眼眶,诚恳谢恩:“学生们叩谢皇上,吾皇圣明!”

    萧景辰就在一旁看着,见皇帝这般,眼带悲悯,有些动容。

    学子们被安抚之后,皇帝让王顺亲自护着人离开,这才看向萧景辰:“辛苦国师了。”

    闻言,萧景辰却是摇头,行了佛礼:“贫僧分内之事。”

    见他这模样,皇帝颔首,又道:“朕累了,国师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用得到你呢。”

    萧景辰应声,走到门口,却听得内殿珠帘响动。

    他没有回头,余光却看到一抹身影。

    是赵凰歌。

    下一刻,萧景辰便出了门去。

    赵凰歌从内殿走了出来,见皇帝的神情里有些疲惫,先行礼安慰:“皇兄,你还好么?”

    方才那样吵闹的情形,她在内殿听着,都有些心浮气躁,更何况身处中心的赵显垣。

    赵显垣摇了摇头,手握成拳,在发疼的头上轻轻锤了几下,道:“安心,朕无事。”

    他说到这儿,又道:“你可有把握,他们明日递的结果会如愿么?”

    那会儿赵凰歌跟他说,赫连家要罚,但是得由其他人来递折子。

    赵显垣听了她的建议,可这会儿将权力交给了三公,却又怀疑,他们会不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凰歌倒是很放心,只道:“皇兄放心,便是他们不这么做,也有的是人在背后当推手。”

    这留出来的一日,便是要让他们斗法的。

    世家跟赫连家相互争斗博弈,皇室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至于到最后的结果么,她可以保证,皇室会是最后的赢家。

    见赵凰歌笃定的模样,皇帝到底是点头道:“但愿如此。”

    ……

    赵显垣及其疲惫,赵凰歌只与他略说几句,便请安离开了。

    这会儿云雨都收,天却是彻底暗沉下来,回廊下的琉璃宫灯在夜色里照着亮,赵凰歌拾级而下,却不期然看到了萧景辰。

    “国师?”

    赵凰歌诧异一笑,问他:“你还没回去么?”

    萧景辰颔首,言简意赅:“等你。”

    他说着,又将灯笼给她照明,道:“走吧,送你回去。”

    这话一出,赵凰歌却是笑了出来:“这样冷的天,还得劳烦国师送本宫,倒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说这话时,歪头打量他。

    身上的袈裟是新换的,至于先前那一件么——如今还在她的马车上。

    她不期然想到下午萧景辰的举措,眼中的笑意便又多了几分:“多亏国师的袈裟,护佑了本宫风雨不侵,改日洗了再还你。”

    小姑娘突然改话题,倒是让萧景辰心头一跳,他反应快,只道:“无妨,贫僧不着急。”

    瞧着倒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惜做的事儿,都是暖人心的。

    赵凰歌弯唇轻笑,也不再逗他,正色问道:“国师找我,有事儿吧?”

    不然,他不会再这儿等着自己。

    两人走了已经有一段距离,宫人在身后远远地跟着,听不到他们说话。

    萧景辰依旧谨慎,只轻声道:“世家必有所行动,公主打算如何?”

    赵凰歌就知道他等自己有正事儿,可如今见他当真公事公办的与她说话,又觉得心里莫名不大痛快,连带着笑都多了些意味深长:“国师聪敏,不如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