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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春草不伤情

      桓鸩看着熟睡的高晚悦,她的眼睛那双银灰的双眸确实是美丽的,只不过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脆弱,看着如今的样子,怕是早就有了眼疾,一直潜伏着,只在急火攻心的时候,或者其他的情况犯病,

    不轻易被人察觉出来,只是看起来那样的眼睛虽然清澈、透亮,但是就是带着美丽的悲哀,韶华极盛过后,终会归于平淡,他现在可以站在她的身旁,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已是不可多得时光,怎么可能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她这一觉睡了好久,任何前来请安问询,也都被桓鸩挡在门外,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病情,那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好了,他的身上从来不喜欢背负着什么,就像从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

    或许在这温暖的内殿呆的过久了,他感觉胸口一阵愤懑,用洁白的手帕堵住自己的口,为了不让咳嗽的声音吵醒她,那洁白的手帕被血液浸染,他便将手帕扔进了火炉之中,瞬间化为灰烬,

    他与元怙不同,自问有时有些优柔寡断,是个极为念旧的人,而元怙对于曾经的事物毫不在意,因为他总是可以获得更好地事物,所以不曾留恋,

    “您醒了?”桓鸩看着想要坐起身的高晚悦,想要前去扶住她,却被她推开,高晚悦扯下眼睛上的纱布,视线仍然有些模糊,不过较之从前,还是清楚了不少,

    “桓鸩,原来是你啊!”她坐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感到莫名的后怕,若是不能视物,那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其实这屋内过重的熏香,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也将他身上的药香完全掩盖住了,

    无法看清,自己的嗅觉也不好使,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再入从前那般清醒,看着桓鸩还在这里心里多了一些安慰,怕是这倒春寒过后唯一的温暖了,

    “桓鸩,我这双眼是否能治好?”高晚悦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对于自己来说,他是唯一可以相信的自己人,并且不会泄露自己的病情,她也不指望尚药局的那些太医了,因为一个个什么用没有,只会危言耸听!

    桓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不再弯笑,变得正中了起来,“您要听实话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眼前的女子,从来都是要将一切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所有的事情都要清楚的明白,

    她从来不需要什么善意的谎言,自己可以接受承担一切,只愿意活的明明白白就好,这世间的一切规律都是明了的,大浪淘沙一代又一代的人会被淹没,所以她希望一直能在这风口浪之上。

    “本宫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自然是要活的明明白白的,所以他一定要照实说,即使她的生命在明日就会逝去,今日也要潇洒的活着。

    “小可,很清楚,可是还是不甘心的要多问一句!”桓鸩嘴角带着无奈的苦笑,看着有些紧张的高晚悦,缓缓的说道:“长公主的眼疾乃是天生的,打娘胎起带出来的,只是随着历经磨难瞳色越来越浅,心绪不平的愤懑就会导致短暂的失明,可最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小可也不好说...”

    高晚悦情绪有些低落,也就是说现在的她的病症还不是明朗,在一切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也就是连桓鸩也不能确定的是吗?良久才开口,冷冷的说道:“本宫知道了。”

    “其实您也不必太担心,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应该暂时不会有问题。”既然没有办法治好,就只能延缓病患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动怒,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或许就能好些了,

    听到桓鸩说出这话,高晚悦也只是觉得可笑,抬起头看着那紫衣男子,他脸上的面孔依旧是朦胧的,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她的脾气怕是这宫中都已经知道了,倔强、执拗、坚持己见还不听人劝,要她回心转意很难,不生气也很难,每天烦心的事情这么多怎么能不生气?

    “那小可也没有办法了,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桓鸩无奈的摊开手,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像这种与自己相同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根治,这或许应该称之为:命运。

    “本宫知道了,何时这么多言了!”高晚悦现在听到别人多说些什么都是觉得烦恼,磨叽,男人不应该是爽快、大气的吗,果然儒生就是这般的优柔寡断,

    “心平气和....我的公主殿下。”桓鸩眉眼弯笑,依旧如沐春风的看着她,或许这就是她最讨厌的样子了吧,

    “哦!”高晚悦顿时泄了气,是自己与自己别扭了起来,看来是被这桓鸩管得死死的了,没有办法,医者的话还是需要听的,毕竟自己现在是个病人。

    高晚悦站起身,穿好鞋子,走向了那张桌案,上面已是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知道会有多少紧急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处理,不知道要被拖延多久,若是百姓不能安居乐业,那么这北齐也无法太平下来,

    “您这是要做些什么?”桓鸩望着她一言不发,一举一动都是不动声色的默默去做,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太委屈了自己,她本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必如此要强,刚强的勤政,这世人也不会记着她的好!

    “这奏章已经积压如山了,还是有人要处理啊!”她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约束着自己如此勤劳的度日,每日不辞辛劳,只为了这北齐能够安稳,而且也很享受着大权在握的感觉。

    “看来小可是没有办法劝您的了。”他知道高晚悦不会听自己的话,因为现在如此这般的自大妄为,谁的话也是听不进去的,

    本是突然寂静的太极殿被一声惨叫打破,高晚悦与桓鸩相视一惊,慌忙的走出殿内去看,女子的惨叫声不断,寻声而至,看到了极为惨烈的一幕,

    高洋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薛嫔双眼通红,在哭泣着,二个人浑身是血,全部浸染在血泊之中,高晚悦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走上前确认高洋的情况,却被桓鸩一把拉住,

    “您先不要靠近陛下...”将她硬生生的拽到自己的身后,高洋现在这副模样很是吓人,高晚悦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的在他身边的日子,或许眼前的小薛嫔就是糟了高洋的毒手,现在自己贸然过去还是很危险的!

    安幼厥也带着一众银甲兵,浩浩汤汤的奔走了过来,看着桓鸩拉着高晚悦的手腕,有些不满,走到了高晚悦身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晚晚,你没事吧?”

    一众银甲兵也将陛下包围起来,严阵以待,谁也不敢轻易跌靠近,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等着安将军的命令,不过现在看起来,安将军还是先在关心自己的夫人,他们也只能斜着眼看着,

    “我没事。”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高晚悦心中还是暖暖的,不过却不得不挣脱这久违的怀抱,走到高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小薛嫔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高洋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嘴里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小的怕是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她不在了...晚晚,你明白吗?她曾经与别人过从亲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他是有些偏执,自己喜欢的人想要她完完全全的只属于自己,想起她的曾经与别人的点点滴滴,越是烦恼不太服气,每每想到这里就是心情烦躁,

    可是失去之后,又觉得惋惜、痛心,那既然这样又何必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她呢?现在的小薛嫔已经不在了,反而惋惜了起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性吧。

    “既然事已至此,放下吧陛下,让小薛嫔入土为安吧。”高晚悦看着他这样心里也是不忍,他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对于人命或许不让在眼里,可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怕也是这样,越是喜欢越是想要触及,也只是会伸出獠牙,伤害到对方!

    高晚悦扶起了高洋,他一双重瞳漆黑无边,盯着小薛嫔,却也是沉默不语,看着远处的王公公,高晚悦摆了摆手,“送陛下回宫吧。”

    她走到安幼厥的身边,拉着他远离这血腥的场面,背对着桓鸩,因为自己也不想看到小薛嫔这幅模样,曾经美丽的如花朵一般,现在只能化作泥土,深埋地下了,再也不能翻腾出来什么风浪。

    安幼厥带来的银甲兵也离去了一半,一半随着陛下离开,护卫他的安全,剩下的原地待命,毕竟现在这样的场景总要有人收拾残局的。

    将高洋送走了,剩下的事情还是要她处理,安幼厥与桓鸩站在她的身后,这血腥的味道还是十分刺鼻的,高晚悦仰起头看着天边黄灿灿的月亮,略带高傲的问道:“桓鸩,你看看还有得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