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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平生不解饮

      一头秀发梳成凌云髻,配着银质流苏,珠翠满头,一身白色长裙,也遮挡不住曼妙的身材,

    此乃芳菲阁花魁白蔓君,一曲清歌,伴着古琴低沉悠长的声音,如同湖中心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当地开来,

    “风尘女子与后宫女子又有什么不同?”晚悦冷漠一笑,

    风尘女子为了活下去出卖自身,而后宫女子呢一个个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不停地争斗、无止无休,为了夺得圣宠,无所不用其极,而这风尘女子却更加坦荡一些,

    何提情与爱?

    帝王,注定是孤独的!

    一曲毕,座下宾客都为女子美貌打动,“这花魁倒是清丽脱俗。”晚悦用余光瞥了一眼,没再细看。

    拭去眼角的泪水,她的歌声哀恸,闻者为之悲,想必这知音难求。

    晚悦一哭就想喝酒,在看这里声音嘈杂,不适合饮酒,再看着手里的果酒甜腻,太甜的事物也是惹人烦厌。

    “走吧,换个地方继续喝吧。”带着安幼厥离开这风月场所,他不喜,晚悦也不喜,毕竟迎来送往的,人多口杂,不宜多呆。

    在这条街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也没了兴致,来到一处偏远的小酒馆,二层小楼,一楼零星几个喝酒的散客,人烟稀少。

    晚悦走到最里面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前坐下,安幼厥不动声色的坐在旁边,

    “小二,上酒,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晚悦望着店内的装潢,简洁质朴,每张桌子都是黄晨晨的颜色,摆着筷桶,

    一进门便有人前来迎客,掌柜站在柜台的后面算账,柜台摆着十几坛酒,半人高的酒坛整整齐齐的垒在一起,

    “本店秘制的酱牛肉不错,客官可要尝尝?”那店小二一手端着茶壶,一边给他二人倒着茶,回答道。

    “就它了。”晚悦微微一笑,很是满意。

    “贤弟,可还有银两?”安幼厥望着得意的晚悦,小声问道。

    “还有个珠子。”将怀里仅有的珠子拿了出来,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花着也不心疼,

    “我这还有,你把它收好吧。”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推给店小二。

    “好勒,客官稍等。”

    等店小二走后,他缓缓说道,“你那颗是鲛人珠,与普通的珍珠不同,仔细看看它的外层是淡蓝色的,这是陛下好不容易寻得的价值不菲。”

    也就是说还是值钱的?

    晚悦将它揣在怀里,严严实实的藏好,以后或许就靠它度日了。

    “那多谢了。”

    酒菜很快上来,晚悦无心吃菜,只不过一杯一杯不停歇的喝酒,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的,那安幼厥的身影怎么看着这么晃呢,还有些重影,

    晚悦拍着安幼厥的肩膀,一只脚也踩在凳子上,全然没了从前的形象,

    “我跟你说,其实啊我不属于这里,跟你们这样的迂腐守旧的古人可不一样!我更不想在这里任人摆布,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你说为什么就不行呢!”

    安幼厥看着她的脸颊通红,眼睛也开始睁不开,一手拍着自己的肩膀,很大声的跟自己讲话,看她的样子就莫名的想笑,她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竭力的证明着自己清醒,

    “还有裴嫔,我也没有招惹她啊,她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那个女人,我也十分不喜欢她,她口中总说着多么爱着陛下有多么多么的爱,那是真心的吗?你愿意为了他去死吗?她肯定不会!”

    他原以为这些种种不过是误会,如今看倒是裴嫔故意的了,

    “还有高洋,他...”想起这个人晚悦就头疼,

    “不可直呼陛下名讳!”安幼厥伸手捂住她的嘴,环视四周,还好周围没人,没有其他异常,不会注意到他们,

    晚悦还想说话,可是被他捂住,什么也说不出,扒下她紧紧捂着自己嘴的手,抱在怀里,将他的整只胳膊也抱在怀里,

    “就喊了,怎么着,有本事让他来杀了我!跟你讲啊,今天就差点死在他手上?!为什么我跟他说的话他都不信,我又没有骗过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我都改变不了?!我只是想让他好好的,好好的,难道他非得到时候后悔吗?!”

    一直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拽着,他却一动不动,晚悦也很是苦恼,他看样子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想凑在他的耳边跟他讲清楚,可就是够不到。

    “对了,还有你!”掰扯了一圈,不能忘掉眼前的他。

    “我怎么了?”安幼厥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你很膨胀吗,小老弟!”晚悦说着伸出手去掐他的脸颊,被她掐的有些痛了,便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挣开不得,她也不再乱动了。

    “说谁红颜祸水呢!你说谁呢!我祸害你了,还是祸害你家亲戚了,你们了解我吗,就这么说我。”

    晚悦将桌子上的一碗酒一饮而下,靠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跟那帮老头一样也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可我就是我,才不会因为你们的言行改变我自己,除非是我自己想改变!别看你救过我,那也不能为所欲为,该说你还是会说你。”

    “你们都想害我,都想我死,我偏不!我就要倔强的活着,就要活得更好!”晚悦笑着,曾经的她只想平平淡淡的,可惜天命不许,

    看着安幼厥似睡非睡,说道,“咦~你怎么不喝酒!”

    “我喝。”他拿起整个酒坛,将剩下的酒一饮而下,然后就华丽的倒在了桌子上。

    他先喝醉了。

    晚悦推了推他,他却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还先喝多了,酒量怎么这么浅?”望着已经喝醉的安幼厥,一脸无奈。

    许是刚才多给了小二些银两,这会儿巴巴的跑了过来问道,“公子,这位兄台可是喝醉了,要不要送到楼上歇息?”

    到是知道他家在哪里,但是冒然的把他送回去,自己不也就暴露了,那他也只能委屈了一下,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再看看自己,也喝的差不多,虽然尚有意识,也不能再喝下去了,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清醒的。

    “那给我两间房。”晚悦想了想说道,

    “真不好意思,公子。本店就剩下一间了,您看看要不就和这位兄台挤挤。”店小二面露难色,也是无可奈何。

    “先把他抬上去吧,顺道给我沏壶茶。”

    店小二带着两个壮汉,将安幼厥抬到最里面的一间房中,看样子真的只剩下一间房了,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打呼噜的,男女欢好的,老夫老妻吵架的声音,应有尽有,俨然一副市井之气杂乱。

    店小二服务十分到位,将安幼厥放到床上,把鞋子也给脱下,放在床边,端了一壶茶走了进来,“您慢用。”

    晚悦坐在桌前,看着安幼厥沉沉睡着,估计得睡一阵子才会醒,“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能喝,平日里看你喝的也不少。”

    抑制不住眼皮的沉重,晚悦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突然惊醒。

    “醒了?”晚悦坐在桌边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他没有搭话,呆坐在床前,

    还有困意,晚悦站起来走到床前,看着铜盆里有着清水,将寒冷的水扑打在自己的脸上,用手帕擦干,在酒醉的他的面前,早已顾不得形象,

    “我也要洗。”安幼厥直勾勾的目光看着晚悦,那无法躲避的目光,不由得脸颊微红。

    “那你自己过来洗。”

    闻言,他朝着晚悦走了过来,一头栽倒在水里,却见水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一时间晚悦哭笑不得,他这哪是洗脸,他弄得额头和前胸的衣裳都已沾湿,

    只好将他扶回去坐好,将手帕在水中浸湿,拧干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擦着,将胸前头发上的水渍也都擦拭干净。

    “算了,你请我吃饭住宿,就当报答你好了。 ”晚悦小声安慰着自己,吃人家的嘴短嘛。

    “不客气。”

    他倒是真不客气,晚悦真的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又将手帕清洗了一遍,将他的手掌也擦洗了一边,他的掌心微热,只觉得阵阵暖意传来~

    “跟我走。”说着抱起晚悦,从二楼窗户翻出去,来到屋顶。

    当她见到深夜的邺城之时,只觉得静谧,所有人与事都已沉沉睡去,热闹的集市里的人群也早已散去,从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得清一条条笔直的长街,街上没有人影,两侧是矗立的房屋,此起彼伏。

    领她从楼上跃下,又翻过一座墙,进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安将军,没有经别人同意就进到别人的屋子里,是私闯民宅。”

    晚悦在他耳畔低语,怕屋子里的人听到冲了出来,将他俩当做盗贼缉拿。

    “这种事我做多了~别出声。”他将晚悦放下,自己充到那户人家的鸡笼子里翻找什么的样子,

    他做多了?难不成平日里他都是这样翻进别人家的院子里,偷拿东西的,还真的看出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安将军,这不和规矩,也不合礼法!”她可以肯定的是安幼厥肯定是喝醉了,清醒着的他最在乎举止是否合乎规矩,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没有想到喝醉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别说话!”他还在鸡窝里面翻翻找着,可是苦了那些母鸡,一个个叫的声嘶力竭,对于这个侵占她们领地的家伙也是无可奈何。

    晚悦翻着白眼,又不让她出声,也不让她帮她,那她是站在这里干嘛?给他望风的吗?不不不,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能拉下脸做的,还是都让他一个人担着吧。

    “给你。”他将晚悦的手心翻开,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