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心有旁骛
苏静和和同学把桌子都挪正了,又去打扫地面,再和同学一起摘下讲台上面的横幅,一个女同学在下面扶着桌子,她站在那桌子上去拽那横幅。
沈浓在这一边看到了,不由得心惊胆跳,在他的印象里,苏静和是个总是爱跌倒出意外的女生,英语系主任说着下一次的辩论主题,正反两方的辩论点,身边的人都在记笔记,沈浓却坐直了身子,一副随时要冲过去的样子,好在没有人注意他。
那一边,横幅有些高,苏静和站在桌子上,还有小蹦了一下,沈浓随着她跳起,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苏……”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显眼后,就止住了叫出那个名字,慢慢回头,老师与同学都在看他,他不自在的笑下,慢慢的坐下来,听到主任在夸他:“沈浓,这次表现不错!……”
他敷衍笑下,坐回去,不一会儿,心又挂在那桌子上的苏静和身上。
明明现场好几个男生,她逞什么能吗?沈浓抿唇不喜,又无法过去,偏看到孟家平走了过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拿着了横幅的苏静和回过头来,向着他笑。
沈浓唇抿得更紧了,手捏着笔要捏断了,在本子上烦燥的划着,偏那里孟家平温柔的伸出手来,沈浓的心提起来,苏静和,不要……
可是,让沈浓绝望的是苏静和竟将双手搭到了孟家平的手上,借由他的力道,跳下了桌子来。
桌子不高,但苏静和着地时,孟家平还是双手圈了下苏静和的腰身,动作儒雅,保护力实足,苏静和扬头,向着他笑,看口型还有说着谢谢的。
“笨蛋蠢货!”沈浓咬牙念道,手下用力,本子上乱七八糟一团的线条。便宜让人占尽了,还说谢谢,你怎么这么的笨呢……
“沈浓,你说什么?”系主任又问。
“啊?没,我没说什么……”沈浓笑,好在他刚刚表现的尚好,平时对他的吊儿朗当甚是不喜的主任,这次也对他刮目相看,竟也不追究刚刚他的溜号,只说:“后天是决赛,沈浓你还是最后的四辩,回去要准备好,安佩,也一样!”
这边的讨论结束时,那一边,一众打杂人等也收拾好了教室,苏静和正弯身将地上的杂物抱起来,一张宣传画过大,她刚捡起来却又散开,又一次弯下腰去,就看到一双鞋子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她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明明没有看到沈浓穿着什么样的鞋子,但这样不声不响又神经兮兮的人一出现,苏静和第一个感觉,他就是沈浓。
阶梯教室里有些暗了,人们散去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学生在收拾最后的残局。
苏静和慢慢的伸出手去,抓住了那宣传画的一角,要将它卷起来,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随即它的主人说的话也传了过来:“我来帮你!”
声音就是沈浓的声音,可是,苏静和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弯着身子,抬起头来,正对上沈浓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他几下卷好了那一摞宣传画,抱在怀中,“送到哪里?”
“我来,我来吧……”苏静和说道,“送到哪里?”沈浓的语气有些不喜了,这么罗嗦,说了帮你了。
苏静和看着沈浓,沈浓只看她一眼,就脸扭向一边,下巴向前一递,示意快些指路,一点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送到楼梯间下面的仓房里!”苏静和说道,她拿着拖把水桶走在前面,沈浓跟在后面。
路上有人不停的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些吃惊的表情。
苏静和知道,沈浓又一次的让自己被别人注目了,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好了,谢谢你……”苏静和看着沈浓放下东西,开口道谢。
“这些活找个男生做就好了,你为什么……,你就这么能干吗?女孩子要矜持一些,娇贵一些的才好啊!”沈浓说道,他伸过手来,在苏静和不及躲开前,拎住她一边的袖筒,将她的手提到眼前去:“瞧瞧,瞧瞧,这还是一双手女孩子的手吗?”他的鼻尖都要嗅到了她的手指了。
心突突的跳,“没事的,我习惯了!”苏静和说道,拽回手来,一手握一手,搓一搓,沈浓的话,辩不出他的真情还是假意。
“你还真是单纯呢,忘了我提醒过你的那些话了?”沈浓说道。
“什么?”苏静和抬头,楼梯间只有一扇小小的斜窗,此时不见了太阳,又没有点灯,沈浓站在那里,只余了深深的一点轮廓,侧脸的线条很优美,鼻翼削直,眼神炯炯。
“你就那么的喜欢他,被他像小兵一样的哟来喝去?”沈浓说道。
“他?谁?”苏静和诧异道,见沈浓垂过脸来,要贴到自己的脸上来,她不由得后退,身后的门开着,但楼梯挡住了一半的视线,不停有同学上楼下楼,却没有人向这里看过一眼。
“你喜欢他吗?”
“谁?”
“孟家平!”
深深的吸气声,沈浓感觉到苏静和在紧张,她的后背抵到了门框边上,再一转身,她就要逃出去的。
两张脸离得这样的近,仅有的光线,似乎都吸到了彼此的眼睛里,黑曜石一样的光亮,连心都要被吸进去。
“静和!静和!”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静和,静和,有人叫她的名字,如被打破了魔咒一样,苏静和仓惶的逃出去。
“咦,你在里面干嘛?”沈浓听到一个女生问道。
“整理下东西!”苏静和匆匆说道,拽着那个女生离开,那女生还在说:“里面还有人,谁啊?”
沈沈下意识的躲在墙后面,那两个走得远了,没有听清苏静和和对方说了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就要跳出胸膛一般,刚刚……
刚刚他做了什么?
奇怪的,为什么那样的对视中,他竟会兴奋,而现在,他又很郁闷,如果她不是被人叫住,他……
险些又要吻上她的唇了……
咣的一声,沈浓狠狠的捶了下墙,手很痛,咬牙嘶一声,见鬼了,我在这里做什么?吻她,我疯了吗?
你喜欢她吧,喜欢她……
怎么会?
可是,为什么,靠近她,接近她身,他的心脏都要偷停,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浓才走出那里,刚转身要上楼,却发现一个人正站在楼梯边看着他。
是孟家平。
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可是,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他能洞察一切,看着他,好像看一个任性而骄燥的孩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淡然,一个傲慢,擦肩而过时,沈浓狠狠的撞了一下孟家平的肩。
孟家平踉跄了一下,站直身子后,沈浓已经在几步之外了。
看着沈浓远去的背影,想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孟家平了悟的轻轻一笑。
辩论赛的结果就是沈浓与安佩都成为全国大专辩论会的成员。
他们两个人本就是系里的焦点人物,现在,差不多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他们了。
苏静和每天都会听到朱碧散播着关于沈浓的近况。
哪个女生追他,他和哪个女生约会,开车载过哪个女生,名字回回不同,听上去,这段日子他过得新鲜热辣得很,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沈浓可是在初中时就有女朋友的男生呢。
只有安佩让苏静和敬佩,在如此的崇拜风潮中,她还能那样的从容,对着追求她的男生,和颜悦色,不娇不纵,偏生对哪个都一样,大家都知道,还没有人能捕获她的芳心,带着一点的神秘感,她的优雅指数在校园美女榜上不断的提升着。
别人的风光终归是别人的,苏静和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无闻着,纵是身边的人都有了一些改变,她还是后知后觉的并不知晓。
就这样,时间进入了十一月里,街边的银杏树,叶子变成了金黄,风一吹,落到路上厚厚的一层。也有一两棵枫树,红色的叶子如火,一眼望去,绿色,黄色,红色,将这个秋天,点缀得色彩纷呈。
s城向来从十一月就开始供暖,所以,一到冬天,室内暖哄哄的,外面倒是冷得干巴巴的,苏静和这几年和妈妈在中部城市生活,竟有些受不得s城的冷,尤其是刚入冬天,这气温降得迅速,身边的人相继有感冒的,苏静和去药店买了板蓝根,回来冲水给304的姐妹一人一杯,一天三顿的喝,倒也有效,连身子最弱、常常感冒的范娇娇都没有被流感击中。
范娇娇称304有苏静和,是她们的福分。
但也有让范娇娇不爽苏静和的时候。
就是这天孟家平打电话给苏静和,他笑着说要晚上请她去吃饭,以谢她在辩论会中帮他的忙。
寝室里这一刻突然变得好静,只有苏静和客气的婉拒的话语声。
孟家平在那一边说:“不只有你的,还有别的同学,大家找个借口聚一下,你就过来吧,我们等你!”
放上电话,苏静和回头,见范娇娇严肃的盯着自己。
“是孟家平?”
“嗯!”苏静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他要请你吃饭?”范娇娇说,她常常找各种借口接近孟家平,却不得要领,刚刚半听半猜,也听出了其中的关健,孟家平要请苏静和吃饭。
“不是单请我的,还有许多人,就是上次帮忙辩论会的一些人!”苏静和笑着说,埋头整理自己的书桌,安佩在一边,笑着看着她们。
“辩论会吗?我后来也有帮忙啊,他怎么不请我?”范娇娇一丝的不喜,然后凑近苏静和说道:“这样吧,我陪你去,好不好?”
“啊?”苏静和看着范娇娇,竟有些不忍拒绝她期盼的眼神。
晚上七点,宿舍的门重重的被撞开,坐在床上的安佩与朱碧都伸出头来看,见范娇娇气恼恼的走进来。
走到她自己的床边,摔衣服摔包包,都带着气。
安佩看向跟在范娇娇后面的苏静和,苏静和只向她轻摇下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朱碧按不住性子,张嘴问:“静和,娇娇这是从哪里受了气吗?”
不等苏静和回答,范娇娇说道:“还说呢,如果说明了是约会,我也不会这样赶去做电灯泡,给人家笑话。”
说完了也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直接进了卫生间里洗漱,连她最热衷的晚间护肤程序都没有做,就堵气似的上床背过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