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歇息了一下，喘过气了开始扎竹筏，我过去并没有扎过竹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笨手笨脚的，而且藤条不够，皮带都用上了，最后我把衬衫从冰姑姑那里要回来，也用来扎了才勉强扎出一个不太牢固的竹筏。我怀疑这个竹筏会不会一下水就立即散掉。

    怎么办？

    我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返回山顶再采一些藤条。

    最后，为了安全起见，为了冰姑姑的安全，我还是决定返回去采藤条。我和冰姑姑说了，冰姑姑一直摇头，说不要，很费劲才说出的两个字，我说我必须去，否则如果竹筏散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保证能够活下去。

    我去了，返回小亭，冒着大雨，我走的很费劲，我的腿很痛，还在流血，止不住，因为雨水。我想坐下来休息，随便坐什么地方都可以，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我一坐下就无法站再起来。

    我到了，到了那棵很大的树下面，不过很费劲才扯到一条不太长，而且不够粗的藤条，而附近都没有了，我只能爬到树上面。树很湿，还好，我爬上了四五米高的一个树丫没出问题，很安全，我成功扯到了四五条藤条，我觉得足够了，但是看见前面够得着的地方还有一条，我打算把它也扯了……

    或者，最后的一条我真的不应该扯。

    又或者，我不该返回。

    我滑到了，从四五米高的树丫摔了下去，我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散了，我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吧，我是被青蛙的叫声吵醒的，睁开眼，青蛙就在我左边脸傍边，很大一只，看着我，哇哇在叫。

    我想站起来，我站的太猛了，我站不住，立刻又摔倒了！

    我歇息了许多，慢慢的活动自己的四肢，让血液流通，然后慢慢再站起来。

    很晕，很痛。

    还好，我还可以坚持，就算不能坚持我也得坚持。

    我卷好那些藤条，一拐一拐下山。

    走到一半，我走不动了，歇息了一下，坐了一下，坐的时候我在数数，我数到五十就不允许自己再坐。我知道的，我在树上摔下来，开始几小时不会觉得痛到无法活动，但是过了几小时会出现不适，会开始钻心的痛。好比打架，被人砍了一刀，当时不会觉得痛，还能追杀砍你的人，但是过后……

    我继续走了，我看见自己的腿发软，每走一步都想摔想摔的样子。

    差不多到了，我看见冰姑姑，不过……冰姑姑不是在那棵大树下面，而是在上山的石子路上面，距离那棵大树有一百多米左右。冰姑姑在爬，很努力往上爬……我能想到，可能因为我昏迷太久，冰姑姑等到绝望了，她要上来找我，不过她太虚弱，无法走路，只能爬，我看下去，雨砸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脏兮兮的，尤其是头发，已经完全散了……

    我冲下去，我心里非常的难受，哪怕浑身很痛我都咬着牙忍着冲下去。可是……就在距离冰姑姑十多米的时候，她看见我的那一刻，我忽然摔倒了，下巴瞌在石子路面上，痛到我几乎又昏了过去。我很用力咬自己舌头，我暂时无法站起来，我只能爬，一点点往下爬。冰姑姑则往上爬，她在哭，泪流满脸，一边爬一边说着些什么话，但是声音很小，而雨声却很大，我听不清楚。

    终于，我爬到了，我捉到冰姑姑的指尖，然后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我们抱在了一起。

    冰姑姑一直在哭，看着我哭，不过哭不出声音，只有哑哑的含糊的响声。

    “没事了，没事了！”我说，我也哭了，看着冰姑姑的凄惨模样，我也泪流满脸。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么惨的下场？我更不知道冰姑姑做错什么，她那么善良，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们出个游而已，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想骂，我很恨，恨天，也恨自己。

    我勉强坐了起来，把冰姑姑放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冰姑姑，她很害怕，还是在哭，浑身都是湿的，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她又发烧了……

    我弄好了冰姑姑的头发，那脏脏的粘着沙土的头发全部拨到后面。然后我检查她全身，她的手以及脚纷多处擦损，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映在眼帘，我心痛的想自杀。

    冰姑姑仍然瑟瑟发抖，我抱着她，看着山脚下面。我在积累力气，我不能放弃，必须不能放弃，我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路程，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冰姑姑还发烧呢，再不及时……她死定了，我也死定了，为了我自己，为了冰姑姑，我要坚持。

    我咬着牙，很用力在咬，我先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站起来。

    我成功了，我更成功的抱起了冰姑姑。

    我走的很慢，非常慢，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我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好几次，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我顶不住了，我的脚……我觉得我的脚不是自己的了，麻木了！幸好……我走到了，走到了竹筏边上，我把冰姑姑放在地面上，让她坐着，但是她坐不稳，趴着，看着我，看着昂天躺在傍边的我。

    雨打在我的脸上，很痛，漫天都是雨线，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我的末日。

    我坐了起来，开始扎竹筏，用我可以完成的最快的速度扎好，然后推到水边，让竹筏的一头下水，随即我抱起冰姑姑，抱上竹筏，让她躺在门板上面。

    好了，准备好了，但愿我能够成功过到对岸。

    我站上竹筏，虽然还没有出水，竹筏另一头还在岸上，但是晃的很厉害，而且我非常不习惯，我打小就没有坐过船，哪怕是一次。竹筏摇晃的非常厉害，我第一反应是想蹲下来，但蹲下来我无法撑竹筏。而且……我发现竹筏不足以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我做的太小了点。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坐竹筏了，让冰姑姑在上面就好，我走桥过对岸，不过我要先试试桥的水的深浅。

    我深呼吸一口气，往桥面走。

    前面上，湖水从我肚眼开始，我一步步走出十多米远，最深的位置差不多到我的脖子。而我记得这座桥中间是比较平衡的，我已经走了十多米远，我估计前面最深的地方也就到脖子，我应该可以完成。

    我走回去，休息了一下，和冰姑姑说了一声，随即推竹筏下水。

    万幸，竹筏可以承受冰姑姑一个人的重量。

    湖水很平稳，没有流向，推起来不是特别费劲，就是我走的稍微有点慢，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来是因为我体力严重不支，二来是我必须要很小心慢慢走，所以，过了很长时间我才把竹筏推出几十米远。而这个过程，趴在竹筏上面的冰姑姑一直都在看着我，她应该没多少力气了，我看她眼皮好几次都要掉下来，冰姑姑只是在强撑，她默默的看着我。

    和我猜测的一样，走了已经超过一半路程水才刚刚到我脖子的位置。

    我很累了，累到不想动了，不过对岸越来越近，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够成功、我们就能够得救。

    我告诉自己坚持，咬着牙坚持，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就能战胜一切，只要我坚持就会成功登录对岸。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我脚下踩到一块小石头，我滑倒了，额头直接撞上门板，脑袋晕晕的，天旋地转，推着竹筏的手不自觉放开了，我整个人往下沉，湖水从我嘴巴以及鼻子快速涌进来……

    我不知道我脑海里在想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自己弱水了，湖水从嘴巴以及鼻子迅速涌进来，我被呛到了，但是这一呛却把我呛醒了，我立刻游起来，探出脑袋，不停咳嗽，咳完了大口大口喘息。

    老子几乎要被淹死了……

    我看了一眼冰姑姑，发现她又哭了，扁着嘴巴，很可怜的样子。

    “没事，命大。”我说。

    忽然的，我发现有什么遮住了我的视线，伸手一摸，是血，我额头流血了……

    不行，我要赶紧过对岸，否则……失血都得失死。

    我奋力推着竹筏往对岸走，我的视线老是受阻，走出十来步就要抹一下，一手都是血。冰姑姑一直在流泪，看着我，看着我的额头，然后我看见她要撕自己的裙子，只是她并没有多大力气，而且裙子质量非常好，撕不烂，撕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

    “没事的。”我知道冰姑姑想干什么，想给我止血，我是无法顾及，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到对岸。

    我继续走，推着竹筏走。

    冰姑姑仍然在哭，看着我默默流泪，我想安慰她，但是我憋着一口气，我怕一开口说话我就再也推不动，我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速度越来越慢，我明显感觉到的。

    忽然的，我看见冰姑姑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接着看见她的手从后伸进自己后背，她伸进去的时候撩起了裙子，撩到腰间……

    我知道冰姑姑在干什么了，她在解文胸，解开前面的扣子，随后她解前面，接着从左臂退了半只下来。这是我设计的前后扣的文胸，紫色。

    冰姑姑往上爬了爬，用那半只文胸捂住我额头，我感觉有点余热，我不知道这能不能止血，大概能吧，我的注意力不在这里。随着越来越接近岸边，桥越来越高，我的脑袋距离湖水也越来越高，冰姑姑要递着手，甚至要昂高脑袋以及前胸才能够帮我捂住伤口，而她这个动作……

    冰姑姑知道我在看什么，她发现我在看什么，但是她没有丝毫闪躲，更没有松手。坦白说，我非常感动，非常非常感动，一个女人……拆了内衣给你止血，这还不足够感动吗？而且……在帮我止血的时候……自己春光乍泄都不介意，这是个伟大的行为。

    我呆了，不过我没有停止自己继续推竹筏的动作，直到竹筏另一头撞了一下，我才醒悟过来。

    到岸了，到岸了，终于到岸了……

    我爬上去，趴在竹筏里歇息了一下，然后扶起冰姑姑。我已经没有力气背她，只能扶着她走。冰姑姑虽然很虚弱，但是她百分百配合着我，而那半只文胸，还在我额头顶。

    越来越近酒店，我想笑出来。

    终于，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我看见人，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救命，然后摔倒了，和冰姑姑一起摔，这一摔，我再也爬不起来。我趴在地上，看着同样趴在地上的冰姑姑，我笑了，但是冰姑姑又再度泪流满脸，哭了出来……

    我感觉有人走向我们，不止一个，很多个，脚步很是杂乱，一边冒着雨跑一边大声喊。不过，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了，他们喊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楚，但是有一个事情我知道，我在流血，不但额头流血，嘴巴也有血溢出来，流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