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是在撩动琴弦……”

    低沉的女声袭来，一听就是蔡琴的那首名曲《被遗忘的时光》，如今内地也开始追求所谓音质了，而判断音质好不好，往往用的都是蔡琴的歌。

    一听歌，张子扬暂时把案子的事情放下，他好长时间没有听歌了，就算随身听的音质不太好，也有了一种过瘾的感觉。

    比较了一番，大概有三个价位，一个是二十五的，一个是六十五的，最后一个比较贵，要一百二。

    张子扬不太喜欢讲价，知道就算讲价也讲不下来多少。

    就好感度来说，他肯定是更喜欢一百二的这个，颜色为幽暗的咖啡色，十分的有质感，音质更是比其他两个要好得多。

    这恐怕是他现在能得到的最好的音质了，想到用这样的机子听中岛美雪，听美空云雀，听枪炮玫瑰，那感觉一定爽快。

    只是，这个价格着实的超出了他的预期，真不是他小气，而是他工资只有四百，一百多买个随身听，再加上磁带，电池，一套下来，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一时，他有点犹豫，徘徊不去又做不了决定。

    “贵有贵的道理，你如果对音质没有什么追求，拿这个二十五的也行，也能听！”

    老板旁敲侧击，隐晦的使用了激将法，许芳芳这才注意到张子扬是嫌价钱太高了。

    这真的让她有点吃惊了，张子扬如今的名头可是非同小可，在整个甘南省都是一号人物，谁会想到他要买个随身听都如此为难。

    不过，想到他的工资只有四百，许芳芳倒也释然。

    只是，她最是看不得英雄好汉在这种事情上作难了，顿时升起一股子怜惜之心，忍不住劝道：

    “队长不是给了你两千块的吗？”

    一问之后，隐隐又有点后悔，心道，自己未免何不食肉糜了，张子扬手中的两千块恐怕不是能随便花销的，看他住在那样的出租房里，就知道他没啥钱，也许，这两千块还要接济父母呢。

    “嗯……”

    张子扬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两千块他是想留着当创业基金的，可这种话说出来总是不好。

    见他吞吞吐吐，许芳芳更加认定张子扬是把两千块接济了家里，甚至立马在心里编织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张子扬家庭困苦，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正在上小学的妹妹，整个家庭需要他一个人供养。

    那两千块大部分给了家里，剩下了一部分，他想着买个随身听，可买了随身听之后，以后吃饭就成了问题。

    一下子，在她的设想里，张子扬成了一个在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之间难以抉择的苦人儿。

    可张子扬是多大一个神探啊，最近一段时间破了多少大案要案啊，为何还要受到如此的苦难？

    她觉得老板那话简直是对张子扬的一种羞辱，不由自主，义愤的话语脱口而出：

    “就要这个一百二的！”

    说着，把两张一百的票子放在柜台。

    老板吓一跳，男生给女生买东西的他见多了，女生给男生买东西的，他几乎没见过，何况一百多块，可真不是小钱。

    这美女，爽气啊！

    笑呵呵的，老板把随身听包装好，找了零钱。

    “我其实不是没钱，只是……”

    出了店门，张子扬解释道，拿出一百二想还给许芳芳。

    “行啦，就当我借给你的好了，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吧！”

    许芳芳没有接钱，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泼辣。

    没有再解释，张子扬见这里基本是音响一条街，便找了家磁带店，选了十几盒磁带，这次他没有露出为难神情，以免许芳芳再把钱给付了。

    把东西买到手，随时可以听，张子扬心安了，人就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时候百爪挠心，一旦得到了，反而平静下来。

    这就像一个馋嘴的人，因为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嘴里淡出鸟来，一想到肉就想吃个两斤。

    可一旦冰箱里放着几斤的肉随时可以吃，便没有那么大的馋瘾了。

    “哥们，要盘吗？”

    两人准备前往鲁香居吃饭了，正在这时，一个猥琐的小黄毛凑了上来。

    张子扬一听，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哥们，要盘吗？

    这几个字对一个大小伙子而言，无异于仙音啊！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内地是不能看那种片子的，这真的毫无道理。

    “我们是警察！”

    张子扬没说话呢，许芳芳目光一寒，上去就要抓捕小黄毛，张子扬连忙拽住她，对小黄毛道：

    “我们不要，你走吧！”

    小黄毛吓的脸都白了，兔子似的溜进了一边的胡同里。

    许芳芳倒是不解了：

    “他贩卖不健康光碟，属于违法行为，你拦我干嘛？”

    作为警察就要执法，她不太懂张子扬的行为。

    “因为我觉得他没错！”

    张子扬淡淡道，十分的坚定，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一个成年人看这种东西，有什么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没错？

    许芳芳惊呆了，违法了还没错？贩卖不健康光碟，起码要拘留半个月的，还要没收销毁那些肮脏的不健康光碟。

    “你这样说，他没错，是我有错了？

    我在执法啊，有法不依，怎么可以？”

    许芳芳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了挑衅，第一次从心底不认同张子扬。

    “你也没错，只不过，法律并不是一切，法律更不会是完美的，如果你回到清朝，暴君雍正让你执法去屠城，去搞株连，去杀死那些不肯剃头的汉人，你也去做吗？

    在法律本身就不健全的时候，法律本身就有错，法律本身就违反天道的时候，我们需要一点变通！

    还是那句话，我不觉得贩卖这东西有什么错，只要他不卖给未成年人就行。

    我也不觉得那种光碟有什么不健康的，说实话，如果有录像机的话，我肯定会买很多来看。

    我觉得这是最自然的行为，非常健康，也非常正派，更不应该受到处罚！”

    张子扬是在解释，却又仿佛在宣扬自己的价值观，十分的庄重，对此，许芳芳真的有点迷茫了，她是很钦佩张子扬的，可是，在她看来，法律代表着的是绝对正义，所以绝对没错，似乎……张子扬并不认可！

    简直大逆不道啊！

    “法律不外乎人情！”

    见许芳芳不理解，张子扬悠长的叹息一声，他是重生来的，心胸非常的宽广，对一切都能抱着一种宽容的态度。

    而时下的人，大多都比较狭隘，偏执一些，就算精英许芳芳也缺乏他这种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