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见到王会长，王会长主动起身相迎，这让沈浩心中一动，这可是到老宅以来的第一次。

    沈浩也快步上前，“王会长，最近商会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看您，听说您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王会长笑着摆摆手，“偶遇风寒，已经好了，难得你们还挂念我。”

    两人说着话，到了桌前坐下。

    司机给沈浩倒上茶，退出屋子，随手将屋门关闭。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浩用余光瞟一眼王会长，与以前相比，王会长气色不是很好，眉眼间似乎还带着一丝凝重。

    沈浩轻咳一声，“王会长，您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王会长喝口茶，口气突然沉下，“沈浩，志远的事，你知道了吧？”

    沈浩心中一动，点点头，“王会长，您也知道了？”

    王会长重重叹声气。

    “是田老板告诉您的？”沈浩紧盯着王会长。

    王会长又是一声叹，“他刚才来过。你也见过他了吧？”

    沈浩嗯一声。

    “他和你说什么了？”王会长看向沈浩。

    沈浩也看着他，两人互相看着，沈浩先道，“他和我说了隐身资产的事，孙经理也是因为这个丢的命。”

    沈浩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王会长的脸。

    王会长眼睛一闭，往椅背上一靠，长叹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志远留在商会当商管部经理，这都是我的错。”

    王会长重重捶几下桌子，一副追悔莫及，痛心疾首的样子。

    沈浩看得有些发蒙，王会长如此痛心，怎么会是杀害孙经理的凶手。

    难道他只是在演戏。

    王会长擦擦眼角的泪滴，屋里静了一会儿，王会长再次看向沈浩，“我听田云生说，你要求他三日之后公布隐身资产。”

    沈浩看着王会长，点点头。

    “这么重要的事，田云生居然会答应你，看来志远走时给你留下了重要的东西。”王会长眼中惆怅突然消失不见，双目亮如鹰隼。

    沈浩轻轻嗯一声。

    王会长追问，“如果田云生不公布，你就要把那些东西公布？”

    沈浩顿一下，迎着王会长的目光，反问，“王会长，您希望我怎么做？”

    王会长突然笑一声。

    “沈浩，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一旦公布，会引起多大反应？”

    沈浩点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商会高层来做这件事，自己的窟窿自己补，比别人揭破强许多，这个窟窿迟早会被捅破。王会长，您不会是担心影响到您吧？”

    沈浩最后一句话说得很直接。

    王会长微微一愣，往前一探身，看着沈浩，“不错，我是隐身资产的受益者，但受益者不光我一个，还有更多人。”

    沈浩笑一声。

    王会长收回目光，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气盛，前不久志远给我打电话，说田云生想侵吞隐身资产，逼迫他配合，我和他说不要和田云生斗，把该给他的东西给他，然后离开江城，可是他偏不听我的，被所谓的公心迷惑，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所以才有了今天。沈浩，你不应该再犯这样的错误。”

    “王会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秉持公心有错吗？”沈浩继而问。

    “没有错。”王会长摇摇头，“可是这世界上公心又在何处？连佛都做不到，何况人。”

    屋里静默一会儿。

    王会长站起身，说声你等等，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纸包出来，到了沈浩面前，往桌上一放。

    沈浩看看纸包，又看看王会长。

    王会长示意沈浩把纸包打开、

    沈浩拿起纸包，顿时一惊，里边是一张相片，而且就是自己在王会长办公室看到的那张相片。

    但这张相片是完整的。

    沈浩拿着照片，半天没出话来，定定神，才问，“王会长，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王会长指指照片左边的男子，“这个人你见过吗？”

    沈浩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叫柳如云，十年前创办了明玉中学。”王会长道。

    沈浩心中一惊，果然是他。

    “他是柳眉的父亲？”

    王会长点点头，“沈浩，你知道明玉中学创办时的第一笔钱是从哪来的吗？”

    王会长的目光咄咄逼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袭上沈浩心头，沈浩顿顿。

    “是我从商会拨给他的，当时商会账面并不宽裕，给他的钱全来源隐身资产的收益，可以说，明玉能有今天，完全受益于商会的隐身资产。”

    王会长指着相片一字一句道。

    像是一阵惊雷从沈浩心中滚过，沈浩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可是看看王会长煞有介事的样子，和之前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他又感觉这是事实。

    “王会长，据我所知，柳如云当时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您怎么可能为他调用隐身资产呢？”

    沈浩不禁问。

    王会长听完，轻轻拍拍桌子，“问得好。佛度众人总是化身千万，所以凡人才会肉眼不识真佛。你只看到柳如云是一个普通老师，却没有看到他身后还有真身。”

    “真身？”沈浩更迷惑了，“您说的是？”

    “王中奇。”王会长接上话。

    沈浩一拍脑袋，对呀，怎么把这么重要一个人物。

    “十年前，王中奇是江城市长，他和柳如云据说也是故交。”

    “不是据说，是确实如此。十年前，商会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凭商会自身的能力已没法解决，必须得到上面支持。当时我已经是商会常务副会长，这件事由我全权处理，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柳如云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找到我，愿意出面帮我与上面沟通这件事，唯一条件就是等事情办成之后，资助他创办明玉中学。”

    说到这，王会长顿顿，摇摇头。

    沈浩专注听着。

    王会长喝口茶，接着道，“当时商会账面上没有多少钱，而且教育投资收益期太长，商会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万般无奈，我只好动了隐身资产的主意，答应了他。”

    王会长又顿顿。

    沈浩定定神，忙问后来呢？

    “后来事情成了，钱他也拿到了，成了明玉起步资金。这件事只有我、当时的李会长，柳如云，我们仨人知道。这么多年，随着李会长逝去，柳如云退隐，这件事也就永远成了秘密。”王会长说完看一眼沈浩。

    沈浩也惊愕地看着他。

    “沈浩，如果隐身资产的事公布，引起一连串反应，这个秘密未必还能保守住，柳如云能不能还安稳在家养老就难说了。”

    王会长说着，叹声气，摇摇头。

    “到时候，柳眉又会怎么对你呢？”

    王会长的目光直盯沈浩脸上。

    沈浩拿着相片，半天没回应。

    真没想到明玉的源点原来是这样。

    “王会长，这个人是谁?”沈浩照片右边的人。

    看照片，此人比王会长和柳如云年龄要小，精瘦，眼中带着杀气，一看不像善茬。

    王会长笑一声。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王会长此问话方式是典型的欲擒故纵，越这样问，沈浩心中的好奇心就越浓。不禁点点头。

    “好吧，既然今天已经说开了，那我就都告诉你。”

    王会长喝口茶，往椅背一靠，看着窗外，慢慢道，“记得上次，你来问过我狼牙帮的事。”

    沈浩心中一激灵，难道他是狼牙帮的人？

    王会长没看沈浩继续说：“我当时和你说过，狼牙帮当时和商会也有交集，你还记得吗？”

    沈浩点点头，记得。

    “这个人叫李汉生，如果商会遇到了什么事情，就是通过他，先传递给狼牙帮。换句话，他就是狼牙帮放在商会的沟通人。”

    沈浩屏住呼吸静心听着。

    “柳如云拿到资金以后，就开始筹建明玉中学，却又遇到麻烦，他看中的那块地，同时也被其他人看中了，对方同样来头不小，背景在秦州。看到王中奇这个屏障也不好使，柳如云就向我求助，当时马振宇和田云生羽翼还没丰满，出不上什么力，我就想到李汉生，通过狼牙帮的恐吓，狼牙帮的手段你应该也清楚。”

    王会长看着沈浩，连笑几声。笑声充满诡异，沈浩听得心里一阵阵发麻。

    “对方退缩了，柳如云如愿以偿在原址开工建校。这是开工后，我们拍的一张合影，酒醒之后，我告诉柳如云李汉生的真实身份，柳如云就后悔拍这张照片，这也成为我们三人唯一一张合影。”

    听着王会长慢慢说完，沈浩明白了，明玉起家原来如此不光彩，不仅用了不义之财，而且还带着血腥。

    典型的黑白两道通吃。

    “柳如云凭借明玉成为成功的教育家，嘉奖无数，光环重叠，可知道这些后，你还觉得他心怀公心吗？”

    王会长看着沈浩，逼问。

    沈浩无语，王会长这番话如同一连串重磅炸弹炸的他心智大乱，再看看手里的照片，一瞬间，仿佛看到柳眉出现在照片上。

    如果柳眉知道了这一切，她一向推崇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形象，柳眉会怎么想？

    明玉又该何去何从？

    沈浩真是有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