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向沈浩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柳眉的话虽然让沈浩惊讶，但却感觉柳眉说得有道理。

    看到张秀雅从楼上下来，两人立刻站起身。

    张秀雅走到两人面前，“明玉资质升级的事我已经清楚了，你俩先回去吧。”

    沈浩和柳眉互相看看，既然张秀雅已经下了逐客令，再待下去就是不识时务。

    “张市长，那我们先走了，打扰您了。”柳眉向张秀雅笑笑。

    张秀雅也笑着点点头，把两人送到门口。

    柳眉和沈浩上了车，回头再看，屋门已经关了。

    车子开出市委家属院，柳眉轻声问，“沈浩，张市长最后什么都没说，她是不生我们的气，明玉的事不想管。”

    张秀雅最后的态度让沈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想，“市长办事也需要一个过程，你别着急，既然她没说不管，就还有希望，再等等。”

    柳眉点点头，略带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柳眉，刚才张市长一再问你到底是谁阻挠明玉升级，你怎么不把孙德海说出来，还藏一半留一半。”尽管柳眉以前和自己说过不想惹更多麻烦，但沈浩还是忍不住问。

    “沈浩，你应该懂我为什么这么做，明玉现在已经有了马振宇四处捣乱，我不想再添一个孙德海，既然他已经向你保证只要张市长发话，他就让明玉顺利升级，我不想再惹出新麻烦。”柳眉看一眼沈浩轻声道，“沈浩，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在做傻事吧。”

    沈浩笑着摇摇头，“没有，你这样想也是对的，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就算这次放过孙德海，但以后你和他打交道也多留个心眼，这人不地道，特别是对你。”

    柳眉笑着点点头，“我记住了。”

    车子到了沈浩家的小区外，沈浩下车前，柳眉笑看着沈浩，“沈浩，每次我遇到难事，都是你在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等明玉升级的事情结束了，如果你在改建办干得不开心，想回明玉就回来吧。”

    沈浩愣愣看着柳眉，顿了一会儿，“我回去了，你不怕马征宇再找借口为难你。”

    柳眉淡淡一笑，“不怕，经过明玉升级的事我想通了，就算我再迁就马征宇，他想独霸明玉的念头也不会改变，即使这次过去了，下一次他还会找机会，迁就不是办法，我需要一个帮手和我一起来应对他，你就是我最踏实的帮手，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柳眉说得很挚诚，沈浩听得很认真，一股股暖意在心头涌动，“柳眉，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我不在明玉，明玉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我相信。”柳眉笑笑，“那你回去休息吧，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浩点点头，刚要关车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柳眉，你和方君儒?”

    沈浩小心翼翼地看着柳眉。

    柳眉手刚放到方向盘上，听到沈浩提到方君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僵硬地坐在那里。

    “对不起，柳眉，这事我不该问。我先走了。”沈浩见状，忙下车。

    “等等。”柳眉喊住沈浩。

    沈浩一半身体在车外，一半身体在车内，就那样半悬着看着柳眉。

    柳眉伸手往包里摸，摸了半天，摸出烟来，又往出摸火，这次没摸出来，样子显得很烦躁。

    沈浩见状立刻用自己的打火机给柳眉把烟点上。

    柳眉瞟了一眼沈浩的打火机，淡淡道，“这打火机很漂亮。”

    沈浩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这是赵乐梅送他的打火机，情急之中把赵乐梅这茬忘了，沈浩赶忙把打火机收起来，掩饰道，“在拆迁办遇到都是领导，拿个好打火机装装门面。”

    柳眉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沈浩暗暗松口气，真是大意失荆州，差点露了陷。

    “沈浩，我记得上次你离职的时候，我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也提到了方君儒。”柳眉看着车窗外，淡淡抽口烟，烟雾徐徐飘起，如同一层薄雾漂浮在车窗前。

    沈浩点点头，“对，你还让我去他的公司。说只要提到柳幽梦，方君儒一定会录用我。”

    柳眉又抽口烟，笑了一声，“你记得还真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吗？”

    沈浩摇摇头。

    “因为他欠我的。”

    “欠你的？”沈浩愣愣，“是欠钱，还是？”

    沈浩心里其实感觉出方君儒欠柳眉什么，但是他刻意没有说出来，他想听柳眉自己说。

    “情。”柳眉咬着牙，狠狠说出这个字。

    尽管沈浩心里已有了准备，推测柳眉肯定会说出这个字，但当柳眉真得说出来，他心头还是一震，甚至有股痛感像锥子一样狠狠扎进他心中。

    沈浩努力定定神，“方君儒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是。”柳眉点点头。

    “那后来呢？”沈浩轻声问。

    这个问题一出口，沈浩有些后悔，这个问题有点傻，后来很明显，两人没有在一起，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但是沈浩还是想从柳眉嘴里知道答案。

    非常想，特别想。

    “我是在一次模特比赛中认识方君儒的，当时他是那次活动的赞助商，还是评委，他为我打了满分，我们就从那时开始交往了，那是我真正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很投入也很痴情，我也在他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工作室，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柳眉没有回答沈浩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在讲诉，好像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沈浩也点了一支烟，看着柳眉静静听着，这是一个现代版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结局不外有两种，或者像童话里一样，双方美满牵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起进入王子的城堡，开始他们的浪漫生活。

    或者，王子最终把灰姑娘抛弃，双方各自天涯成为路人，看柳眉落寞的神情，应该是第二种，沈浩心里很酸很痛，有些不想往下听了，轻声道，“柳眉，你如果不愿意讲就别讲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沈浩手刚放到车门上，柳眉一把拽住沈浩，扭头看着沈浩，眼里是无限的哀楚，“让我讲完，好吗？”

    沈浩看着柳眉，迟疑一会儿，把手收回去，点点头。

    柳眉笑了，笑得很哀婉，轻声说声谢谢，又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继续她的讲诉。

    她是讲给沈浩听，也是讲给自己听。

    原来方君儒家是传统的豪门大家，家里家风很严，方君儒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在他下面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兄弟俩从小就享受着最好的教育，并承载整个家族的希望，方君儒作为长子长孙更是被寄予厚望，是家族事业未来的接班人。

    因此方家对方君儒将来的妻子也有很严格的标准，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有优秀的学历职业背景，当知道方君儒与柳眉相处后，方家整个家族都震动了，方君儒父母勃然大怒，绝对不允许一个模特进入他们的家门。

    如果方君儒继续与柳眉交往，就剥夺他南旗集团接班人的权利，将他赶出南旗，整个集团由方君儒的弟弟接管。

    一边是随时都会丧失的接班人巨大诱惑，一边是自己虽然深爱却会让自己一无所有的情人，方君儒在反复摇摆间，最终悄然离去，选择了前者。

    情人失去了可以再找，但是继承人失去了，他就成为了一个可怜的笑话，身无一名，谁还会在意他。

    方君儒绝情的不告而别，给了柳眉重重打击，她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正好柳眉的父亲让她回来接管明玉，她便带着满满的恨与痛，转掉了工作室，离开伤心地，回到了江城。

    并发誓永远不再见方君儒。

    柳眉讲完了，似乎像是松口气，把手里的烟重重按灭。

    随着烟雾慢慢散去，车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过了一会儿，沈浩轻声道，“柳眉，你虽然不想再见到他，但你心里还有方君儒，对吗？”

    柳眉回头看着沈浩。

    沈浩一笑，“否则你不会收藏那份《江城日报》？说明你在还在关注他。”

    柳眉摇摇头，“你错了，我收藏那份报纸只是一个巧合，因为南旗商业区距离明玉很近，我只是在关注南旗商业区。”尽管柳眉说得很认真，但沈浩从柳眉的眼神里看得出，她这话有一半真一半假。

    那种痛感更加强烈地在沈浩心中弥漫，他努力笑笑，“那就是我想错了。”

    “沈浩，这份痛我一直压在心里，从没和外人说过，包括我父亲，你是第一个听我倾诉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说出来，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柳眉笑笑。

    沈浩也笑笑，“谢谢你信任我。”

    “好了，我该走了。”柳眉又是一笑。

    沈浩下了车。

    柳眉朝沈浩摆摆手，车子从他面前开过，沈浩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车子渐渐远去，到了路口。

    沈浩正要转身立刻，突然一辆货车从柳眉的车前风驰开过，柳眉的车被带得一转向，停在路中间。

    我靠，出事了，沈浩急忙向着路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