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pub，凌煌跟离禹下了车。

    “去拿些点心送到车上去。”离禹跟门口的服务生说，“小朋友爱吃的，华夫饼，蛋糕什么的……他挑食吗？”

    离禹转头问凌煌。

    凌煌摇头，“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这么乖？”离禹笑了，再跟服务生说，“那就不要这些甜食了，去旁边茶餐厅买几样东西去，虾饺皇、云吞面、乳鸽、再来份叉烧酥，我车里有个小朋友，等吃完了你再送份果盘进去。”

    “不进去吃吗？这些食物会把车里熏出气味的。”

    “小朋友太小了，进pub不合适。”离禹从钱包抽了几张大钞递过去，“按我说的办，去吧。”

    服务员双手接了钞票躬身应了，离禹才往pub入门处做个请的手势。

    “这个地方。”凌煌闻到了海水的气味，“叫人鱼馆，里面真的有人鱼？”

    “人，穿个鱼尾巴，在玻璃海水池里面表演的。”离禹耐心的等待，“我看你儿子，叫小影是吧？他还挺乖的，你跟我进去坐坐？”

    “好。”凌煌欣然同意。

    “不用担心。”离禹换了个动作，把胳膊弯曲一些，“我的司机很尽职尽责，他会好好照顾小影。”

    凌煌把手挽在离禹胳膊上，“我不担心这一点。”

    离禹是一身白天工作穿的休闲西装，出来聚会也懒得再换。

    凌煌上岸给自己和小影幻化出来的都是运动装。

    从pub一个昏暗角落走过，离禹余光里的人突然换了一身衣服，他愣在原地，“你……”

    “不好看？”凌煌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银色的，跟离禹同款的休闲西装，“那我再换一套？”

    “……我被吓到了，你真是人鱼？会魔法？”离禹把他拽进旁边一间没人的包房里，门关上，着急的把人按在墙上问，“你到底是谁？跟我说实话！”

    这包房里一片蓝色的光。

    原来包房进来之后对面的墙壁就是所谓的玻璃海水缸，里面还养着一些性格温和的海洋生物。

    “我是金鳞海域人鱼族的亲王，我叫凌煌。”他手指向对面的蓝色海水缸，“我从海里来，带着我儿子，来寻找他的父亲。”

    说完，凌煌简单发出了一句人鱼动听的吟唱。

    离禹转头，玻璃另一侧海水里的各种生物都朝这边游了过来，一群美丽的红色小鱼贴着玻璃排成队，连成串，首尾相接，变成一个圆圈。

    “我是双性人鱼，可以生宝宝，人鱼基因很强，所以小影也是人鱼。”凌煌又轻哼了一个调子。

    贴在玻璃上的小红鱼停止转圈，圆最上方的小鱼向下游动，带着周围的小鱼一起，圆形变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红心形状。

    “而你，离禹，你就是小影的父亲。”凌煌一个响指。

    围在玻璃跟前的生物们猛然掉头飞窜着游走了。

    “人鱼也有消除人类记忆的能力。”凌煌转到离禹面前，抬手捧住目瞪口呆的男人的脸颊，“你所遗忘掉的，都是与我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我没办法恢复你的记忆，但，我可以慢慢告诉你那些日子里发生过什么，你有多爱我和小影。”

    手去慢慢拉开离禹的领带，解开他衬衣两颗纽扣，把衣服扒开一些，凌煌踮起脚。

    狠狠一口咬在离禹肩膀上。

    离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蹙眉垂眸盯着凌煌的银发。

    凌煌尝到了血味才退开，抬眼看到离禹不解困惑的神情。

    他被吓傻了吗？

    对视了很久，离禹手伸进裤袋，拉出一根项链。

    也拉出了链子穿着的两个吊坠。

    离禹把坠子放在手上，放在凌煌面前。

    以前雕了一半的血红的合欢花坠子，现在已经都雕刻完成了，精致漂亮。

    就算失忆，离禹的心还是那么执拗的爱着他的。

    【目标：凌煌，善意值+10，当前善意值：60。】

    离禹无声的用眼神询问，虽然这链子坠子跟了他多年，他凭着感觉把这东西雕成了，可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雕这东西，更不知道为什么必须每天随身带着。

    “这是你在金鳞殿生活的那阵子亲手为我和小影做的。”凌煌两手一起握住离禹的大手。

    离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离禹，我……”

    “十年。”离禹哑声打断凌煌的话，眼眶有些发红，再看向凌煌时那些困惑变成了压抑的悲愤，“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什么理由让你十年都不来找我？”

    “小人鱼离不开大海……”

    “不是还有他大伯伯？你有哥哥对吧？”离禹缓缓摇了摇头，“让别人帮忙照顾一下，你来见我一面总可以？能耽误你多久？”

    “离禹，你的身体，你不能跟我去海里的，我怕你知道了会不顾一切再去找我，我害怕……”

    “十年！”离禹低吼一声又打断凌煌，往后退了一步，他捶了一下自己心口，“我这里面是空的，你知道吗？空荡荡的！”

    “离……”凌煌伸手想去拉他。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离禹一把拍掉凌煌的手，“我算什么？我就是个傻子吗？”

    “不是的，离禹，我可以跟你解释，你别这么激动……”凌煌没有想到性格那么温柔的离禹还会有对他发火的一天。

    可离禹就那么满眼血丝愤恨握着拳，身体都发抖了。

    千言万语，凌煌最不忍心还是让离禹难过。

    咽下别的话，他慢慢靠近，“对不起，离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道歉了？”离禹哈哈一笑再次后退拉开距离，“凌煌是吧？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道歉吗？”

    “……我，我不知道，离禹你听我……”

    “明知是错还要做的人是不会道歉的。”离禹上下把凌煌打量了好几遍，咬牙，“只有明知故犯的错误被人拆穿，怕被人怪罪，害怕因为错误而失去，想要挽留的时候才会道歉。”

    “……”凌煌百口莫辩。

    “你现在怕失去什么？我吗？”离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

    缓缓吐气，再低头看凌煌时已经是满眼的冷漠，“我终于知道，十年来我看海心痛的病是怎么来的了。那是我连曾得到和失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惧，是对把我变成个蠢货扔在人海里的你的心寒。”

    “离禹！”凌煌心都绞成了一团，“你别说这么伤感情的话行不行？”

    “感情？”离禹冷笑两声，“呵呵，我和你？我连你名字都是刚刚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