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走后，离染斜靠在窗口迎着风雪遥望几条街外大元帅府的瞭望塔。

    固定在某处的守卫容易对付。

    可他要怎么躲过上面值守兵士的眼睛，又要如何避开府邸里紧密巡视的卫队呢？

    阿月端了碗面当做夜宵送来，这是凌煌走前嘱咐的。

    说离染伤还没好全，面里少些荤油，多放些瘦肉和青菜。

    说离染最近嘴淡，再配一小碟香油煎过的榨菜给他下饭，他才能多吃几口的。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阿月目睹了凌煌大事小事上对离染的细致用心，也发现了离染巨大的性格变化。

    话少了，心思多了。

    发自真心的笑容没了，只剩下在凌煌面前装出的柔情脉脉，一转头就消失无踪的假象罢了。

    已经说不上该心疼哪个恨哪个，只觉得位面不易，惹得阿月常常叹气。

    “辛苦你了。”离染没有回头，只闻着气味道谢，“进位面帮我，一定很累吧。”

    “跟我就不用客气了。”阿月说，[但类似的话还是要放在心里，免得隔墙有耳，误打误撞被人听见，你就完蛋了。]

    [我想问你。]离染改为心语，[这些我和凌煌共同经历的位面，有没有其他人经历过？]

    [背景设定有雷同，但剧情走向却没有重复。]阿月说，[所以我才这么无力，虽然跟你来了这个世界，却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已经帮了很多了。]离染闭眼时看到凌煌定位的红点已经进到元帅府的深处。

    他关了窗，转身过来坐在桌前，拿起筷子。

    一口面咀嚼了许久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我是按照阿煌……夜合的嘱咐做的面，你要多吃点。”阿月劝道。

    离染皱着眉更用力想咽下这口东西，最终却弯腰将东西吐进了桌下的盂盆里。

    “吃不下。”他把筷子放在面碗上，“抱歉，浪费你一番好意。”

    “快别这么说了，我去给你弄点粥吧，好下咽一点。”

    “不用了，真的吃不下去。”离染对阿月感激的一望，“以后我饿了会问你要吃的，你不要主动送来了，总这样，你做了，我不吃，让你白忙一场。”

    “可你已经快一个月都不怎么吃东西了。”阿月非常担心，“每次你当着凌煌面香喷喷的吃下去，又避开他吐个精光，这怎么行？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会好的，给我点时间。”离染摆摆手，“以后会好的。”

    回到窗边开窗，离染继续看着大元帅府。

    已经宵禁的夜里除了打更人喊着小心火烛再没别的声音。

    虽然离得有点距离，可大元帅府如果有骚动，应该还是听得见的吧？

    然而整整一夜，到最后凌煌的位置都不再移动了，大元帅府看上去依旧平静如常。

    眼看天要亮了，离染捏着窗框的手早已冻僵，脸也像冰雕一样眨眼都无比艰难。

    客房门突然被叩响三声。

    “谁！”阿月本坐在桌边昏昏欲睡一下来了精神，抄起一个花瓶跑去门口，“谁！报上姓名！”

    “深夜接到传信，姓名不便告知。”一道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压着音量传入。

    阿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不报姓名可能怕隔壁房间客人听见，但……但我……怎么办？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我有什么好让他诈的？左右不过一条命。]离染冻了很久的身体慢慢转过来，“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