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山边说边抹眼泪，把压抑在心底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我的两个孩子从小没有外家照拂，已经够可怜了。我的媳妇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逃荒来的哑巴，当初要不是我死活要把人家留下，你估计从来没想过要为我娶媳妇儿吧？我儿子小军成绩不怎么好，你说不让他读，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我闺女小乔的成绩，那是在全班都数一数二的，你凭什么不让她读？小娇的成绩根本就比不过我闺女小乔，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就看不得我好，更看不得我的孩子好。小娇考上大学就是光宗耀祖，难道我闺女考上大学就不是光宗耀祖了吗？这些年我在家里干活，没有出去打短工赚钱。你就说我交不起我闺女的学费。现在我闺女自己挣学费，你凭什么做主把她配给张家湾的张二狗子？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我闺女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吗？”

    哑巴妈妈看杨大山激动的一直哭，她也跟着流泪。

    她虽然说不出话，可是心里是明白的。她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不受婆婆齐花花待见，可也没想到她会丧心病狂的把人悄悄给许了人家。

    这往后该怎么办？

    齐花花见一向老实的杨大山，居然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控诉自己，顿时就怒容满面。

    “没错，我就是要磋磨你们一家。谁让你生来就是个废物，除了会侍弄田地，你还会干什么？你能给我弄回来一分钱吗？我不拿你的两个儿女卖钱，我拿谁卖钱？你闺女成绩好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她读，你能拿我怎么的？她能够读到高二，那还得感谢她哥。现在他哥都跑到叶家去了，赚的钱也不交回来。我为什么要帮你养女儿？”

    “嘶！这齐花花真敢说，也不嫌丢人，还真的承认要卖了小军和小乔。”

    “她嫌什么丢人？她这辈子做过丢人的事还少吗？”

    “她就是个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人。她哪知道什么叫丢人？”

    “你帮我养女儿。那我种的田种的菜都是被谁吃了？被狗吃了吗？我种的那些粮食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杨大山怒怼齐花花，“上次你们去小乔那里卖洋芋，钱都进了你们的口袋。那洋芋是谁种的？谁挖的？你怎么不扪心想一想。”

    “你一家四口没有吃吗？”齐花花被杨大山骂作狗，跳起来就要打他，可惜被人按住了手脚，无法动弹，“你种的那些田，那些地，老二老三没有帮忙吗？凭什么都说是你一个人种的？”

    “齐花花！你这话可就说偏了。”村民中有人提出了反对的声音，“你家老二老三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的，一年当中，他们有几天下地？你们家的地不都全靠大山吗？要是没有他做，我看你们也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放屁！”杨大海冲了出来，对着那人呛声，“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瞎逼逼了？”

    那人也不示弱。

    “你们家的事是轮不到我插嘴，可你娘讲话也太冤枉大山了。本来你们家就这情况，我说的是实话，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不服我考考你，今年你们家的洋芋一共种了多少地？水稻又种了多少亩？大豆种了多少？这些你都知道吗？”

    杨大海被问傻了，还别说，这些他还真的不知道。家里的事情的确都是杨大山那个瘸子做的，他从来就没管过。

    哪里知道什么东西种了多少？

    “这个你不会我再问你个简单的。”村民中有人戏谑似的提出，“今年的谷雨是哪一天？芒种是哪一天？”

    杨大海又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没有回答上来。

    “哎呀，你们就不要问他了，问他还不如问我的脚趾头，他哪里懂。”

    “就是。整天游手好闲，五谷不分的人，问他还不是浪费口水。”

    “杨大海，你们要是这么不地道，把大山给赶出去。我看你们家的地估计得长草，绝对长不出粮食来。”

    “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把杨大海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停！”村长杨成康阻止了大家不厚道的笑声，“今天来不是讨论这个的，齐花花！你打算怎么处理把小乔许给张二狗子的事？”

    “还能怎么处理？”齐花花用力甩开挟制她的村民，坐了下来，“反正彩礼钱我是不会退的，杨小乔这死女娃子要跟人家走，就跟人家走，不跟人家走，这钱她自己出。”

    “啥？这齐花花太缺德了。让人家小乔拿钱赎自己？”

    “天爷爷！这齐花花要是一年把小乔卖个十七八次，那她还不得发财呀。”

    “这种昧良心的钱，谁用了谁断子绝孙。”

    “齐花花！你不退钱可以，你得给我人。”张二狗子的娘听了齐花花的话，冲到了她的面前，怒目而视。

    “人不就摆在你面前么，你带回去就是了。”齐花花瞪着眼睛，翻着厚嘴唇，一副地主婆娘欺负穷人的嚣张，“你自己没本事，那就怪不得我了，腿长在她肚子底下，她要跑那也是你们的事情，反正我是把人交给你了。”

    黄笑良：“……”这老太婆有点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是大。小乔同学难道是个物件？随随便便就给了人家？

    姜彦洲身上释放出一阵一阵的冷气，眯起眼眸，盯着齐花花，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有说话的权利。小丫头还没有正式接受他，也没有正式见过家长。

    猛的一下子跳出来，别的不怕，就怕小丫头这辈子都不理他，那就惨了。

    “齐花花！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村长杨成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乔是你的孙女，就算大山不是你亲生的，那他也是杨家的人。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齐花花双眼朝着杨成康一翻：“我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我的决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难不成你真的看上我了？要和你家那老婆娘分了跟我过？”

    “嘁！你想得美。”

    村长的婆娘王桂英这一次可算是看出来了，齐花花这是故意在挑拨她和她老头子之间的关系。

    她要真像上次一样信了齐花花的话，那她可就真的白活了。

    “齐花花！你也是当奶奶的人了。要是你当初成全了小军和小菊，你现在都做太奶奶了。我家老头子可比你小，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呢？你都七老八十了，那脸上的褶子拉三天都拉不平。还敢说他看上你？你说我家老头子看上你什么了？是看上了你会骂人？还是看上了你会撒泼？自己不要脸，老不正经就不要拖坏我家老头子的名声。”

    王桂英的这几句话说的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齐花花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害臊的，黑着脸，盯着村长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