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其他陌生人，这是江医生，你不认识了啊。”凌晨雪被打断了好心情，有点不太高兴，“人家怎么说也帮过我们的忙，你怎么一点都不客气呢？”

    靳易笙怔了怔，朝着他看了过去，这才看清是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江医生，看来，倒是之前我们没有慧眼识人，不知道原来江医生跟我们靳家的渊源这么深？”

    他意有所指的说。

    毕竟，江云绅出现的地方实在是太特殊了，如果只是普通的飞机上遇到，那倒是也正常，可是这是靳家去参加婚礼的宾客专机，他能在这上面，就说明收到了请柬。

    而请柬，又都是靳容白亲自整理发出去的，那可想而知，他跟靳容白的关系也并不浅薄。

    之前凌晨雪也是怀疑过，但是方才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她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偏向了江云绅，“什么啊，人家江医生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之前帮我看过，自然也帮其他的人看过，大哥认识有什么稀奇的。只许你认识，不许人家认识啊！”

    靳易笙扬了扬眉梢，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帮这个大夫说话，脸色就更加不大好了。

    “好了，没有多久就要到了，还是先回位子上坐好吧。等会儿下飞机，还有不少事要做的。”他轻轻的去拉凌晨雪的胳膊，然而她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挡开。

    站起身来，转头对江云绅道，“那，稍后再见了，江医生。”

    “好的。”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靳易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回到了前面的位子上。

    江云绅这才笑着低下头来，掏出手机揿亮屏幕，随意滑动了几下，最后才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

    飞机降落的时候，正好是将近中午时分。

    一行人直接被拉到了酒店住宿用餐，对于此安排，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觉得不过尔尔。

    凌晨雪一边吃着酒店的自助餐，一边说，“我就说其实法国跟国内也没有什么区别吧？你说，这家酒店难道就比我结婚时候的好在哪里吗？真没觉得！”

    耸了耸肩，她望着盘子里的食物，用不太纯正的法语说了一句，“不过如此！”

    “没看到结果之前，不要妄加评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沈俏面前的盘子放的都是一些素菜沙拉。

    她最近的胃口似乎不大好，吃的一直都很少，而且相当的清淡。

    “结果？我觉得已经看到了啊！”她说，“充其量是换一家酒店，又或者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不过那么几个地方。妈，咱们是什么人，没见过也总听说过吧，我就不相信他还能玩出什么新鲜来。”

    “总归不过是个形式。”凌崇业不紧不慢的说，“你家公也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人，这种事既然是他自己去办，那人家两个人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爸！”她咬着勺子，一脸的认真，“你没听说过，女人天生就是爱攀比的吗？他们跟我们的婚期那么近，当时易笙说一起办，他又不肯，非要分开来，不就是想抢风头吗？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法国，他就能玩出什么噱头来！”

    沈俏轻轻摇头，对这个女儿，她已经是劝解不能了。

    “对了，说起易笙，怎么没有看到他人？”凌崇业微微蹙眉，似乎有点不悦。

    “他说有个朋友要见一见，反正婚礼是明天才举行，随他去呗。”她倒是觉得，他不在，自己更自在一点。

    “怎么能随他去。虽然明天才举行婚礼，可是你们毕竟是家眷，今天总应该联系下你公婆做下准备。”凌崇业一脸不赞同的说，“还有，最近他都在干什么，单位那边要是再不去，可就要开除了，到时候别说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袒护自家孩子。”

    凌晨雪吃着牛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跟他说过了，他说他自己知道，还说会给你个交代的，我还能说什么。”

    “可……”

    “好了。”沈俏叹了口气，“就是吃顿饭，能不能不聊公事？就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好好的吃顿饭。”

    她一句话，凌崇业瞬间就闭了嘴，“不说不说。”

    只是这顿饭，怎么都有点索然无味的意思。

    吃完饭将他们母女送回酒店的房间，他看了下时间，“我方才见了几个老朋友，出去跟他们聊会儿，雪儿，先陪你妈休息会儿，晚上靳家的人应该会过来通知关于明天的事。”

    说完，他刚要走，可沈俏却是一手撑着头，紧蹙着眉头道，“你别走，你留下来陪我会儿。”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愣了愣，然后笑着哄她。

    “我不舒服。”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抬眸看向他，平静的。

    凌崇业怔忡一瞬， 又笑了起来，“怎么就不舒服了呢？是不是坐飞机有点晕机啊？那就睡会儿，我给你叫个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就是想你留下来陪我。”这时候，她倒是像个有些撒娇的孩子。

    他显得有点焦急，但又有点无奈，“阿俏，女儿还在呢，别闹了。让雪儿陪你一会儿好了，我真有事。”

    淡淡的瞥了凌晨雪一眼，沈俏说，“她这个皮丫头，什么时候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三分钟过？我就是不舒服，你是不是铁了心不能留下来陪我？”

    她说话的声音温和，面色也格外的平静，见他不语，便道，“那就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按理说都已经放行了，凌崇业大可以直接闪人了。

    但是看到妻子这样，他反倒顿住了步子，摇头叹着气笑，“好好好，也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你既不喜欢，那我便不去就是了。没来由为这种小事生气，别再气坏了身子。”

    凌晨雪掩唇偷笑，自己的爸妈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这样耍小性子了。

    别看平时沈俏温温柔柔的，但是一旦使起小性子来，凌崇业是真的拿她没辙。

    “那我先回房休息啦，你们慢慢陪！”她嘿嘿的笑着，也不管老爸瞪了她一眼。

    房门被关上，凌崇业看了一眼手机，有些无奈的把外套脱了丢在一旁，转头看到沈俏已经躺在了床上，便也偎了上去，软声道，“怎么了？身子不爽利？”

    沈俏一手撑着腮，靠在那里，轻轻闭上眼睛，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接着说，“不大痛快。”

    “怎么就不大痛快了？”他说，“谁惹你生气了，我替你教训他！”

    听到他这话，沈俏缓缓的睁开眼看向他，略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动了动，蹦出一个字，“你！”

    “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凌崇业笑了起来，“好吧，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惹得你不痛快了？要不然，你打我几巴掌，消消气？”

    说着，拿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

    她的手指凉凉的，目光更是凉凉的，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说，“收手吧。”

    凌崇业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笑容也都凝住了，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只是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说，“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你我都不年轻了，还能有多少年月？”撑着身体坐起来，她看着已经背过身去的他，“何必呢，何苦呢？”

    “阿俏，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想的太多了点？”他转过头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正好，这次来法国，我们就多待两天，好好的陪你玩一玩，也开心一点，你说好不好？”

    “那我让你退休吧，我们一起颐养天年，好不好？”她柔声问道。

    这下，凌崇业的笑容是怎么都扯不出来了，他有些悻悻的说，“说什么傻话呢，现在初寒还在进修，雪儿也快要生了，这个时候，我如果退了，谁来养家？”

    “你最近一定是身体太弱，所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养病，别想那么多。我在外面的事，你从来都不过问的，怎么，不相信我了？”

    站起身，他去倒了一杯水喝。

    “我不过问，不是相不相信，而是我一个女人，也管不了那么多。”顿了顿，她说，“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孩子也都大了，眼看咱们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那丫头我见过，跟她妈妈很像，当初都已经离开了b市的人，兜兜转转又回来了，难道不是天意吗？有些事，这就是命。老凌，你相信因果吗？”

    “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那个丫头？”他的瞳孔收缩，忽然就变得冷厉了几分。

    沈俏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跟我说什么。只是，我相信这些都是天意，早晚有一天会报应……”

    “好了！”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严厉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口气有点重，缓了缓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起什么天意来了。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靠的都是自己。命运是自己把握的，不是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