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是真没想到，祁慕说路边随便买一件先换上，居然会带她到这样高档的店里来。

    说没有点小虚荣心是不可能的，甚至她心里偷偷的在想，是不是在他心中，自己多少还是有一点点分量的。

    然而祁慕也并没有很上心的帮她挑选，而是将她丢到店里以后对导购说，“挑一件出席正式场合的礼裙，比较适合她的，速度快一点就好。”

    交代完以后，他就出去接电话了。

    路瑶有点失望，原以为他带自己到这么贵的店里来，应该是想帮她挑一件好看的，那边导购倒是很热情，殷勤的推荐着，她扫了一眼，也没什么心思，随手指了件深蓝色的礼裙，看上去还算是修身得体，只稍微试了下，反正也是要去穿着的去，索性就没有脱。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刚好祁慕也接完了电话，她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惊艳或者其他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上下淡淡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买单吧。”

    她拎着袋子，有些悻悻然的跟着他，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一路沉默无话，祁慕似乎也有些心事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他看上去脸色有点阴郁，路瑶想，莫非合同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看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然而当接到蒋总那一行人，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那蒋总笑得脸上绽开了花，老远就伸出手来，然后握住了祁慕的手，“这些日子，多谢了祁总的款待啊！”

    “应该的。”祁慕微微点下头，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酒店的服务员已经上前道，“祁总，都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安排好了，可以入席了。”

    “那就，一边吃一边聊？”

    那蒋总自然是乐意的，笑着转身的时候，眼角还朝着路瑶上下瞥了一眼。

    她有些不自在，但是想想毕竟这么多人在，祁慕也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便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跟着入了席。

    之前的细则都已经是商讨好了的，今天不过就是吃顿饭，把合同正式的给签了，然后明天他们就回去了，这事儿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所以席间推杯换盏，倒是吃的满面红光。

    路瑶只是陪坐在一侧，她有些担忧，今天祁慕喝的比平时多了点，确切的说，他确实平时也不少喝，但是今天格外的多，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又醉酒，那自己怎么送他回去啊，难道还跟那天晚上一样？

    她低着头胡思乱想着，本来今天心情就有些低落，此刻在这一群喧闹间，倒显得格外的另类。

    “小路，怎么光吃菜不说话啊。来来来，陪我喝一杯！”那蒋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直接点名她。

    路瑶连忙举起杯子，客气的回应道，“蒋总，我是真的不会喝，再说了，您给我们祁总灌了这么多，等会儿，我还得送他回去不是？你们尽兴，尽兴啊！”

    “你都不肯陪我喝酒，让我怎么尽兴啊？不给面子是不是？”他装作生气的样子。

    瞥了一眼默然夹菜的祁慕，她硬着头皮说，“不不，怎么敢不给您蒋总面子呢？实在是我不太会喝，而且等会儿还得有人开车。所以我……”

    “开车叫代驾便是。再不济，这酒店里直接订一间房，我蒋某人把我的房间让给你，这总行了吧！”

    他显然喝多了，大声的嚷嚷着，一张脸兴奋的涨红着，“你喝不喝？”

    举着杯子就是不肯放过她，她拧起眉有点为难的看向祁慕。

    这小动作一两次就让那蒋总给发现了，笑呵呵的说，“怎么，陪我喝一杯还得你们祁总同意啊？是公司规章制度这么严，还是家教太严啊？”

    他意有所指的说，其他的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种场合下，谁也不可能翻脸不是，更何况今天是一锤定音的生意场，路瑶只能尴尬的笑，“蒋总您真是会开玩笑。”

    “蒋总真是会说笑，我们公司是严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何来家教一说。不过小路毕竟是女孩子，咱们一群男人，总不能为难个小姑娘吧！这杯，我就替她喝了！”祁慕终于站起身，接着，从路瑶的手里接过那杯酒，一仰头，喝干了。

    蒋总怔了怔，接着笑道，“好好，祁总真是绅士风度啊，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再为难小路，是不是显得我肚量太小了？能跟祁总这样的人合作，真的是非常开心，希望以后我们的合作顺顺利利，大家都能赚大钱！”

    他再次满上一杯，端着酒瓶到了祁慕的边上，接着给他也倒上一杯，“来，预祝合作顺利！”

    这样的酒，他自然是不能不喝的。

    路瑶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喧嚷，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她只记得方才祁慕说禁止办公室恋情，他这是在众人面前否认了他们的关系。可明明那个月色，那个夜晚，她记得那么清楚。

    他说，不如我们试着交往吧？

    对了，他说试着，试着，所以只是尝试而已，所以他给自己买药，带自己买衣服，甚至偶尔给予的一点点小关心，都只是尝试或者作为老板对下属的一点点鼓励和关心，是不是？

    所以是她会错意了？她记得曾经看一本书上写过，一个男人爱不爱你，要看他会不会带你认识他的朋友，介绍给他的朋友圈，会不会在公开场合承认你的存在。

    难道不应该像靳教授对简心那样，即便是最初的隐婚，也大咧咧从不怕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因为他爱她，所以不惧被人发现。

    是她多想了，她怎么敢奢望爱呢？自己一点一点的，奢望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家里这种情况，她还有什么颜面跟祁慕在一起，他既然对自己无意，也不必彼此再纠缠。

    闷不吭声的吃了点东西，就停下了筷子。

    一直到九点多，才算折腾完，祁慕已经是醉意朦胧了，当然，那边也都差不多了，歪歪倒倒的，还再三感谢盛情款待，接着才三三两两的回客房去。

    那个蒋总一再握着她的手不松，接着七分醉意，摩挲着她的手背，“小路啊，这两天接待的人不是你，我很不满意哦。不过今天看到你来了，我也就不介意了。有没有考虑过跳槽啊？我这边给你的待遇，肯定不会次于你们祁总哦！”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路瑶很不舒服的想要抽回手，瞥见祁慕站在一旁，手指间燃着一颗烟，便眸色沉了沉，“蒋总，您这样当着我们祁总的面挖人，可不太厚道哦！”

    “我跟祁总是兄弟，你看你们祁总都没有意见，那就看你的意思了！”他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毫不忌讳当着祁慕的面，把她往前拉了拉，“蒋总很喜欢你，明天蒋总就要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啊？”

    “蒋总，您喝醉了！”她慌神，没想到他胆子会这么大，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说，“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希望贵公司一路顺风！”

    “呵呵呵……”那蒋总也不以为意，冲祁慕摆了摆手，“祁总，你这个小秘书，很有趣啊，呵呵！”

    祁慕微微笑了下，“她还年轻，比不得蒋总老江湖，您就别逗她了，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也告辞了。”

    “好好！”意外的是，他倒是没有多做阻拦，连连点头。

    总算是拜托了，路瑶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看向祁慕，“祁总，我送您先回去？”

    “去你家吧。”丢掉烟头，他喷出一口烟雾来。

    路瑶浑身一僵，硬着嗓子说，“祁总，您喝多了，不如您把地址告诉我，我送您回去。”

    “怎么，不愿意让我去？”他斜挑眉眼看向她，“后悔了？”

    咬了咬下唇，她说，“祁总您不要这样，其实从一开始您心里就没有我，不过是拿我做个临时慰藉，这一点我心里也明白，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还是让我先送您回家吧。”

    “不肯，那就算了。”他说，“送我上楼吧。”

    “啊？”张了张嘴，路瑶很是惊讶。

    “今天这酒局是逃不掉的，与其叫个代驾折腾回去，不如早早在这里歇下了，何必浪费时间在路上。”他说，“我早都定好房了，你送我上去，自己先回家吧。”

    说着，将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了她。

    握着车钥匙，路瑶心里有点矛盾纠结，“既然如此，您，自己上去便是。”

    那又何必还让她送上去再下来，也不嫌麻烦的，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使劲摇了摇头，告诫自己，路瑶，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对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在！

    祁慕轻笑，一手撑着墙壁，斜挑了她一眼，“我若是还有丝力气在，何必跟你说这些。酒精有点上头，送我回房，给我倒杯白开水，你就走吧。”

    路瑶：“……”

    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立刻上前搀扶著他，“好的，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