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外科医生，我是中医。”林婉言简意赅。

    “哦？不甚了解。只知道望闻问切，讲究养生、阴阳调和之道。”傅沅熙这才看到她放在桌上合着的书，正是中医方面的。

    “里面的学问，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简单。”

    “哦？愿闻其详。”傅沅熙心想，围绕她的专业为话题，总该感兴趣吧？他也是真心想了解一下。

    “这么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

    傅沅熙小愣了一会儿，或许她下班后不想谈论工作的事，于是自我宽慰道：“也是，这么博大精深的一门学问。”他接着问：“怎么会想到去当中医呢？”

    林婉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父母都是做这行的，只能这样。”

    傅沅熙反应过来，看来这林婉并不喜欢当医生。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做声了。

    这回倒是对方开口了，“你谈过恋爱吧？”

    “有。”傅沅熙如实回答。若是隐瞒，一来不诚恳，二来他都二十六的人了，若还没恋爱过，倒真让人怀疑有什么缺陷了。

    “几次啊?”

    “一次，已经过去两年了。”傅沅熙不自觉地有点排斥，毕竟分手的原因至今令他耿耿于怀，再者，这类事情终究还是个人隐私。

    “什么原因呢？”林婉似乎对他的个人问题很感兴趣。

    傅沅熙正犹豫着怎么回答，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柠檬茶。他将头转向了窗外，突然有点后悔来相亲，又觉得选的这个咖啡厅颇不顺心。窗外无甚景致，只有排成列的停车和来往不绝的人群。

    “先生，您点的黑咖啡。”听到服务员的话，他再转回头，只见林婉正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无奈地回答了林婉的问题，说出四个字：“现实一种。”喝了口咖啡，很苦，以前也喝，却并不觉得，如今的苦，更多的是心境吧。

    林婉也低头喝了口柠檬茶，若有所思，又抬头问：“听我大伯说，你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

    傅沅熙暗自在心里发笑，原来，是因为这个。若没有这个头衔，她估计都不会见面吧，于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婉道：“国企的话，也还是有发展前景的。”

    傅沅熙不置可否，思忖着：看来这是把我当“潜力股”了，都说现在的女孩很现实，果真见识了。他低头，撕开咖啡糖包，往杯里加糖，不想再喝那么苦味的咖啡了。不期然地，他想起当初分手的情景，还有前女友一副巴不得分手的模样。他轻叹：“世界本就如此，自己确实无法做到对方想要的，也怨不得他人。”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其实，我不是急着相亲结婚。我是去年毕业的，你应该知道，学医的都是五年。只是我从来没恋爱过，想尝试一下。当然，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愿意和对方走下去的。”

    傅沅熙抬头，难得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却是清楚地说明了此番来的目的，又委婉表达了对他的印象，看来这林婉对自己印象还可以，想尝试谈一场恋爱。这林婉说话如此滴水不漏，他唯一的解释是——职业使然。

    勉强维持着笑意，傅沅熙说：“我也是第一次，不过，是想找一个结婚的对象。家里的老人催了。”说清楚自己的想法，现在若是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不想做对方的试验场。

    “哦，是这样。”林婉若有所思。

    二人都沉默起来，似乎都在极力寻找话题。

    “你才比我大一岁，就毕业四年了？”林婉问。

    “读书早些，17岁上的大学。”

    “哦，正常都是19岁了，我比较吃亏，读了五年本科。”

    傅沅熙忖度着，这话题真够无聊的。

    “我想，我们不适合。”直接了当表明看法，他想，总比以后暧昧不清的好。

    ……

    出了咖啡厅，傅沅熙想：果如古人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二人的目的不同，也无甚共同语言。第一次相亲，感觉就这么不好。对“相亲也能找到中意的对象”这一说法，傅沅熙本来就抱着怀疑的态度，这样一来，他更没了信心。

    咖啡厅与街道的拐角处，傅沅熙撞见一辆熟悉的小车。驾驶座上的女人看到他，伸手兴奋地招呼：“哎，傅沅熙。”

    傅沅熙笑笑，说：“哦？许蓉，你好。”

    “我约了朋友，正要去咖啡厅。你呢？刚从里面出来？”

    “嗯。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傅沅熙只想快点离开。

    许蓉和傅沅熙同龄，二人算是熟识。

    许蓉是小香镇科技城的办事员，傅沅熙初识她是在两年前的一顿酒席上，傅沅熙所在的公司和小香镇科苑城谈合作项目。当时饭桌上只有两个女的，一个是许蓉，另一个是傅沅熙的直属上司林主任。那时许蓉刚毕业，资历最浅，尚不知酒力深浅，桌上陪领导，喝了不少酒。傅沅熙因为开着堂叔傅祖宪的车，知晓最后得送堂叔回家，没敢喝多，只稍微意思了一下。

    散席时，许蓉已醉得东倒西歪了。桌上其他人都是领导，总不好跌份儿送许蓉这样一个小职员回去。傅祖宪和郭总商量了一下，转而对傅沅熙说：“沅熙，你送许小姐回去，我坐老总的车。”幸好许蓉还记得自己的家在龙湖山庄。龙湖山庄是小香镇的地王，开盘时均价就一万多一平米。傅沅熙听得心里直打鼓，这个许蓉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买得起那里的房子？原以为她是住在单位宿舍，听她口音，又不像是本地人。

    傅沅熙送了许蓉到她家门口，这是一栋别墅，前边偌大一个花园。他按了按大门门铃。一个中年女人穿过花园走来，看到傅沅熙，她一脸狐疑，又见到他身边喝醉了的许蓉，便赶紧开了门，上前扶了过去，一脸担心地问：“蓉儿，怎么喝得这么醉呀？”傅沅熙说：“您好，我是三金集团的职员，今天我们集团和科技城谈合作项目，许蓉在酒席上喝醉了，领导让我送她回来。”“哦，谢谢你，我是许蓉的妈妈。”有些许的外地口音。傅沅熙觉得这口音像是河南口音，他也认识一些河南人，所以能听出口音的相近。他觉得，这个许蓉就像个谜。

    第二天下班时分，许蓉特意开着她的宝马车，等在傅沅熙单位楼下，要请傅沅熙吃饭，表示感谢。两人一来二往，似乎对对方都颇有好感，但谁也没肯捅破那层看似很薄的“窗户纸”。傅沅熙那时刚跟前女友分手没多久，正处在感情的低谷期，有这样一个女性朋友，感觉在情感上也是一种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