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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排剧

      “清如,你先别急着走。”

    乔霏捧着一叠文稿正要从书社里回家,李自儒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追了上来。

    “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李自儒满是书墨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蓝布衣裳上揩了揩,虽然身为主编,但他却不曾有任何架子,凡事都亲力亲为,甚至连排版印刷都参与其中。

    “什么事?”

    “我们群益书社准备和北京、天津、广东的好几个书社合作,联合推出一出话剧,叫做《东方公主》,同时在全国各地开始上演,在上海将会演一场,我们上海的这一场希望找你来做我们的女主角,也就是东方公主。”

    “我?”乔霏大吃一惊。

    “之前英华中学排的《茶花女》我也去看了,虽然你是救场,可是演的加斯东很出彩啊。”因为乔霏的关系,李自儒和乔新耀、乔新伟也十分熟稔。

    “我也就客串过这么一次,根本没有表演经验啊。”乔霏脸色古怪,对于话剧她纯粹就是玩票性质,甚至只将它当做一种宣传工具,并没有太大的爱好,也不曾花太多的时间研究琢磨。

    在这个时代喜欢话剧的大都是思想激进的革命青年,话剧表演是融入他们影响他们的最好手段,对于此道她根本没有太多发自内心的热爱。

    “你就别推辞啦,这次的演出都是我们书社里的同仁参加,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是要上场的,我们哪儿有表演经验?比起你来还差了一大截,你还算是我们的老师呢,何况本来话剧也是新生的生命,没有初次的摸索,哪儿来今后的发展?”李自儒怂恿道。

    “清如,你就别谦虚了,”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憨憨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你可是咱们书社里当之无愧的东方公主啊!”

    “可不是,北京、上海的这两场因为邀请了不少国外文化界的名人,都是要求纯英文对白的,你的英文这么好,这样艰巨的任务非你莫属啊。”脸色发黄的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着笑道。

    “清如,这次可是纪念《新思想》成立五周年的特别演出。”李自儒笑道,“虽然《新思想》是群益书社刊行的,可是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进步书社在支持着我们,这次《新思想》生日,各个进步书社的负责人商量着举办这么一次有特别意义的活动,既有庆祝的意思,又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

    “原来是这样!”乔霏恍然大悟,时光匆匆,一晃竟然五年过去了,自她重生之后就开始接触这本当时只有一岁的杂志,“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我一定参加!”

    “那接下来就得劳你这几日过来排练了。”李自儒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当初凭着一腔莽撞的热情折腾出来的杂志,竟然成为全国进步青年心中的明灯,这种成就感和欣慰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东方公主》是根据《摩诃婆罗多》书中的一段故事改编的,由主编李自儒亲自操刀改编,宣扬的是男女平等,内在美胜过外表美的思想。

    剧中的公主是国王唯一的女儿,因此父亲想把她当做儿子来教养,并立为储君,因此公主从小就接受了王子应受的训练,相貌平平的公主英气有余而柔情不足。当邻国英俊的王子途经山中时,正好被进山狩猎的公主看见,公主对王子一见钟情。

    公主第一次主动求爱却被他拒绝,她感到没有女性美是自己最大的遗憾,于是虔诚地向爱神祈祷,赐予她无双的美貌,哪怕只有一天也好。爱神被公主的诚心感动了,答应给她一年的美貌,于是丑陋的公主变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得到了王子的爱,并结为夫妇。

    可是随着一年之期的到来,身为女中豪杰的公主越来越不安,同时也不甘冒充美人,这时一伙强盗袭击了他们的国家,公主披挂上阵打败了敌人,王子十分敬慕那个平定了盗贼的女英雄,却不知他的妻子就是那位女英雄,于是公主恢复了以前的容貌出现在王子面前,两人的爱情得到了完满的结局。

    群益书社这个临时的剧组,所有的人员都是由非专业的年轻人组成,大家都没有演过戏,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培训,刚开始起步的时候非常困难,但是每一个人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特别是公主变身前和变身后都是由乔霏一个人饰演,其中的难度就更大了,变身前后几乎是两个容貌性情完全不同的人,除了她吃透这部剧的精髓和内涵之外,还得靠她自己研究琢磨,拿自己当实验品,在化妆时做相应的变化,变身前的公主主要突出妆容的硬朗和英气,而变身之后则力求美艳动人。

    没有专业的化妆师和形象设计,连妆都得自己画,服装道具都是这一帮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自己画草图,自己买材料缝制。

    这个时代物资条件贫乏,凡事都要自己动手,但是青年们都凭着一股精神的支撑,将每件看似不可能的事圆满完成。

    “霏小姐,乡下老家有客人来。”被话剧排演折腾得有些疲乏的乔霏甫一回到家,江妈就迎上前来悄声道,“是振园少爷和梅小姐。”

    “是他们?”乔霏瞪大双眼,急匆匆步入客厅。

    “振园哥,梅姐,你们怎么来了?”

    当见到乔梅的时候,乔霏愣住了,她的脸上竟然满是青紫的瘀痕,脸色蜡黄憔悴得完全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被乔霏这么一看,她立刻难堪地低下头去。

    “梅姐,你的身子还好吧?”乔霏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记得乔振甫的信上曾经提到乔梅上个月刚刚流产,如今还不满一个月,小月子还没做完,身体还未复原,怎么就长途跋涉出来奔波?

    再见她这伤痕累累的样子,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乔梅满脸泪水,不住地啜泣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