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石栏杆的材料本身就是石灰石，再加上这块地方饱经风霜。
    其中一段，似乎被顽皮的小孩用刀子划过，磨掉了一些表皮，所以只要用手一抹就能印下石灰。
    李卫国站在这片地方，探头往楼下看去。
    死者纪娟娟的尸体，俨然正在正下方。
    李卫国眉头微皱，又上到五六楼走廊上查看了一番。
    发现那里的石栏杆，表皮保存完好，他亲自坐上去，都不会留下石灰印记。
    也就是说，死者兴许并不是从六楼摔下去的，而是从四楼摔下去的！
    温亦谦之前直接说六楼，那是因为在六楼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事实上，两人都没有看到死者是从几楼跳下去的。
    如今结合石灰印记，四楼的可能性更高。
    李卫国回到四楼石栏杆旁，脸上露出几分沉思。
    如果说，当时死者是坐在这上面，然后跳下去自杀。
    那位于6楼的刘乐生，没听到什么动静，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想来，纪娟娟自杀的可能性就增高了。
    那个女生就算要自杀，为什么偏偏要来四楼呢？
    自杀的人，肯定会选比较高的楼层，那样才能死的痛快。
    哪怕是六楼，都不是很保险，更何况四楼。
    像这种不高不低的楼层，万一跳下去没死成，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各种意义上的生不如死。
    六楼那个时间点没人，四楼他刚刚好像看到过有人趴在栏杆上看热闹。
    也许会有目击证人？
    李卫国心念一动，看了一眼四周，顺着走廊，一间间探查。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住户都不在家，唯有一个房间有人在。
    房间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背心的男子出现在李卫国面前。
    第162章 捏造的证据
    这个背心男子，戴着一个帽子，身材颇为健壮，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卫国，不断打着手势。
    李卫国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是个哑巴。
    “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一点事情。”他也不过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刚刚你应该趴在栏杆上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吧？”
    见对方点了点头，李卫国这才继续道:“那你在这之前，有没有看到死者出现在这层楼？”
    背心男子摇了摇头，然后又不断的用手势比划着。
    李卫国并没有学过手语，怎么可能看的明白，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背心男子看出了这一点，想了想，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输入一句话，递给对方。
    ——“那个女人，是从楼上摔下去的！”
    李卫国看到这句话，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激动:“你确定？”
    背心男子点了点头，又在记事本里输入一句话。
    ——“我一直都有把门打开通风的习惯，所以之前刚好看到了那个女人从楼上摔下去，她根本没有来过这层楼。”
    李卫国看到这，神情一凝。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杀的可能性完全排除，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死者纪娟娟是被谋杀的了！
    有人刻意在其裤子上，留下了4楼石栏杆上的石灰印。
    凶手试图转移视线，让人以为纪娟娟是在4楼自杀的，从而洗脱嫌疑。
    人算不如天算，一个目击证人，将凶手的算计，毁于一旦。
    李卫国甚至可以肯定，谋杀死者纪娟娟的人，正是女生的男友刘乐生。
    只有这家伙，嫌疑最大。
    只有刘乐生，才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死者手机里，提前留下一篇篇日记。
    也只有他，才需要将死者伪装成在4楼自杀的模样。
    这样一来，住在6楼的他，就能把自己嫌疑降到最低。
    他的设计，不仅没能帮他洗清嫌疑，由于目击证人的出现，反而让人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凶手的身份。
    不过很可惜，这还算不上铁证，只能算侧面佐证对方是凶手的线索。
    但有些时候，不一定需要铁证，李卫国心中升起一个想法。
    “你的证词至关重要，有可能能帮我们警方抓到凶手，你可以先跟我走一趟吗？”他试探着询问道。
    背心男子的性格与有些凶恶的面相符，似乎非常好说话，基本上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李卫国彻底放下心来，心里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率先带头朝楼下有去。
    只是他不会知道，在他转身出门的那一刻，背心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背心男子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冷笑一声。
    他随手把帽子扣在头上，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没有急着下楼，站在在石栏杆边上，望向下面正默默坐在花坛边缘的温亦谦。
    温亦谦若有所觉，抬起头，正好与光头男子对视。
    光头男子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温亦谦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这家伙，正是昨天绑架李卫国的那个光头杀手。
    之前他趴在栏杆上看戏时，温亦谦就发现了。
    他通过短信，简单的跟对方聊了几句。
    不得不说，越厉害的家伙就越自信。
    这里其实是光头男子的住处。
    昨天他居然将李卫国绑架到这居民楼的地下室中，就跟把人抓到自己家里差不多。
    这已经不能说是反常了，简直是超出常人的理解。
    绑架一个警察，还绑架到到自己家门口，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
    正因如此，警察也根本没想到，绑架李卫国的人，居然就住在这栋居民楼里。
    温亦谦在短信里，除了了解对方的情况外，还给对方交待了一个任务。
    刚刚光头男子透露给李卫国的讯息，就是他故意捏造出来的。
    事实上，温亦谦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死者裤子后面的石灰。
    通过与光头男子的短信交谈，得知这石灰是四楼石栏杆上的，很轻松就猜到了一切。
    光头男子其实一直都在房间里，根本就没开过门，更没有看到过死者从楼上坠下，一切都是温亦谦捏造的谎言！
    甚至于，温亦谦还特意把光头男子声音暴露了，可能会被李卫国听出来一事，告诉了对方。
    所以，光头男子才会装哑巴。
    不一会儿，李卫国带着光头男子，来到几人身前。
    “这是我找到的目击证人。”他一边介绍，一边看着刘乐生的反应。
    刘乐生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太大的波动。
    可李卫国看到这一幕，心头却是一喜。
    多年从警经验告诉他，对方绝对是凶手！
    原因很简单，对方精心布置这一切，对于很多情况，确实提前演过无数遍。
    比如见到尸体的反应，见到警察的反应，都没什么问题，找不到破绽。
    然而，这个目击证人的出现，显然在对方计划之外。
    在刘乐生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目击证人，所以他也没有提前推演过自己改作何反应。
    他心中现在一定十分诧异、惊讶、慌乱。
    但由于害怕露出破绽，只能强行绷着脸，不做表情。
    可是，他现在不做表情，反而是最大的破绽！
    目击证人的出现，就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知道他女朋友的死因了。
    之前表现的那么深情的他，现在可以惊讶，可以诧异，可以高兴。
    但一定不能面无表情！
    刘乐生是一个出色的演员，照本宣科的话，他的表现挑不出毛病。
    然而，他缺少临机应变的反应，一旦出现突发状况，立刻露出了马脚。
    李卫国心头欣喜，瞥了一眼温亦谦。
    他感觉这次的案子，终于不需要温亦谦出手，可以由他亲手破掉了。
    温亦谦笑而不语。
    随即，李卫国先是把石灰印记的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然后才继续道:“他住在4楼，并没有看到死者，而且亲眼看到了死者从楼上摔下去。”
    他笃定道，“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刻意布置了现场，妄图将其伪装成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