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秦请洪涛下馆子。

    洪涛乐道：“好极了，不过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事情求老子的？”

    吴秦汗，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怎么被你说出来了？”

    洪涛道：“我这不替你说了嘛！”

    吴秦讪讪笑道：“涛哥真是高明！小弟佩服，我公司要装个局域网，要求有线和无线无缝连接，设计最多有一千个结点，还要加密性能良好，不会使网速明显下降，这么高难度的网络，非得你老哥出手不可了呀！”

    洪涛哼道：“有事情就想起老子来了，天生的奸商样儿！”

    吴秦道：“兄弟一场，不找你找谁呀！当然，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十万块钱咨询费，不知道够不够？”

    洪涛乐得合不拢嘴，道：“这才是兄弟嘛！有福同享嘛！”

    吴秦道：“你的奸商样儿比我好不了多少！”

    洪涛：“唉，老子那么一点点钱，当然有见钱眼开的理由，你现在发达了，哪里懂得穷苦人家孩子的困难？”

    吴秦道：“钱总是不够用的，还有好多东西我是买不起的，而且我现在开公司往里面倒贴钱，唉，都是死要面子，租了一层的甲级写字楼，贵到死！而且公司准备采购三百台高性能笔记本，我都快出现赤字了！”

    洪涛咋舌道：“三百台？那不要……几百万？”

    吴秦道：“写字楼的租金是50美元每平米，我租的一层有1000平米，也就是50000美元一个月，还有员工的工资，那些个家伙都是大哥级的人物，没有几万块打发不了，反而我的总经理薪水很低，嘿嘿，占了不少便宜……”

    洪涛：“……有钱人口气果然不一样，存心气我还是怎么地？”

    吴秦忙道：“没有没有，唉，你以为当老板这么好玩儿？有时候……”

    洪涛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想听你的高谈阔论，唉……朱门酒肉臭，有人富得流油，而有人呢，连吃住都有问题，这世道啊……人情冷暖……”

    吴秦见他似乎意有所指，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不够用吗？住的是公司的房子，又没有女朋友，我看你的工资净给攒起来了！”

    洪涛出奇地默然。

    吴秦瞪他一眼，道：“怎么？难道你有难言之隐？说出来，兄弟肯定帮你！”

    洪涛道：“我有个p的难言之隐，我只是……感慨，感慨一下。”

    吴秦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容易，凭我多年的奋斗才有了这么一点儿成绩……”

    洪涛还是听不进去，终于道：“你上次是不是在超市见过苏颖？”

    吴秦：“……”

    洪涛：“你是不是答应去看她又没去？”

    吴秦：“关你什么事儿？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洪涛：“你知不知道她有个四岁的女儿？”

    吴秦：“……知道，就是因为她有个四岁的女儿我才懒得去看她，切，四岁？我们多久前才分手的？看来她是刚一分手就和别人好了！这样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好想念的？更何况我现在感情上一团糟，不想去惹麻烦，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应该是离婚了吧？这就是爱钱的下场……”

    “砰！”洪涛用力捶了一下桌面，就连隔壁包厢的客人都感到了震动。

    吴秦吓了一跳，道：“你……”

    洪涛咬牙切齿，一副凶相。

    吴秦忙赔笑：“洪哥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洪涛阴恻恻道：“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惯你了……”

    吴秦：“……”

    洪涛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辩论了好久，悠悠道：“我告诉你，苏颖刚离开你的时候经常找我倾诉，所以，我知道她在离开你的几个月之内都没有其他男人！”

    吴秦：“她……那以后还是有了……”

    洪涛：“据我所知，也没有。”

    吴秦一懵，道：“不会吧，那她的女儿……”

    洪涛：“你说你是不是个傻b，现在还想不通？”

    吴秦心头一震，道：“你……不会是说那个女儿是我的吧？”

    洪涛有点老泪纵横的意思，嘶声道：“一个姑娘独自把女孩儿生下来，并养到四岁，我真是……不敢想象她吃了多少苦头……”

    吴秦震惊。

    ***

    这些天来，他总是心神不宁，总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回来找我？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秘书叶凌玲见他仰着头靠在电脑椅里，头上还盖着一本it杂志，一副颓废大亨的样子，给他泡了一包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轻轻叫了一声“吴总”，没反应，悄悄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叶凌玲进来，道：“吴总！”

    吴秦死气沉沉地道：“什么事啊……”

    叶凌玲：“技术部开一个会，范董请你主持一下。”

    吴秦：“什么会呀？”

    叶凌玲：“是关于部署网格计算的事情。”

    吴秦：“现在没心情，下次。”

    叶凌玲：“是范董……要开的呀……”

    吴秦：“……就说我不舒服……”

    叶凌玲：“……这样……”

    吴秦不待她说话，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已经够了。

    叶凌玲暗道：“好大的架子！连范董的面子也不给！”

    她虽然不太喜欢吴秦，可是毕竟是她顶头上司，要是吴秦得罪了范董，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只好动脑筋想办法，给秦小乔打了个电话，说吴秦情绪低落，连范董叫他去主持重要会议也不去，怕是要出问题。

    秦小乔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吴秦的办公室。

    吴秦正在办公室里迈着沉重的脚步踱来踱去，好像是星际争霸里面接受了巡逻命令的dragoon（长得像有点儿像蝴蝶那种神族兵种）。

    秦小乔微微笑，道：“终于见到你感情用事的时候了。”

    吴秦无语，停止了踱步，往秦小乔看去，他的感情已经彻底转移到她和郑青璇的身上去了，可是苏颖……想起了她女儿的名字叫依然。

    秦小乔走到他面前，道：“肯定有个大麻烦困扰你了，可以告诉我吗？”

    吴秦伸手，把她揽入怀中。

    秦小乔毫无保留地紧贴着他，搂住他的腰，脸庞互相依偎，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扎得她粉嫩的脸蛋有点儿疼。

    如此相拥无语，过了十多分钟。叶凌玲呆不住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吴秦微笑着对进来的叶凌玲道：“在哪个会议室开会？”

    叶凌玲：“第三会议室。”

    吴秦去了。叶凌玲惊奇道：“小乔姐，你说了什么？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秦小乔：“我什么也没说……他自己好的。”

    叶凌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

    负责基础资料保管及存档的工作人员工作不得力，苏颖给她们上了一课，等下课后出来，见到吴秦在咨询台逗留闲聊。

    咨询台的服务员见到苏颖，道：“经理，这位吴先生找你。”

    苏颖刻意地压制下，仍然欣喜地迎上来，叫道：“吴总！”千言万语，只想到两个字。

    吴秦这次仔细地打量她，当妈妈了，那原本率真的漂亮脸蛋已经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深刻变化，让他觉得他们的感情是发生在非常遥远的纯真年代，早已经逝去的少年时代。

    经理的身影总是员工注目的焦点，所以吴秦这样看着她，让她有点脸红，道：“我要去接女儿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吗？”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稀奇，但现在吴秦听来就特别不一样，她没说“我女儿”，而说“女儿”，而且邀他一块儿去。

    吴秦点了点头。

    在那孩子和父母混成一团的场景里，吴秦一眼就认出了苏依然，那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啊，真的就像一朵芬芳的花朵，天真无邪的小脸蛋绽放着童年最真切的快乐。

    苏颖专注地叫着“然然”，苏依然迈着小脚步跑到了他们面前。

    苏颖早就指着吴秦的相片对小依然说这个是他的爸爸，所以苏依然见到吴秦就疑惑地打量着他，巴眨着眼睛。

    苏颖轻声道：“叫爸爸！”

    吴秦眼泪夺眶而出，泛滥成灾。

    小依然爱问：“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

    苏颖总是回答：“因为爸爸很忙，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要做大事，所以暂时不和我们在一起。”

    小依然：“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们在一起？”

    苏颖：“等你长大了一点，爸爸没有那么忙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后来小依然很少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因为习惯了，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天底下最聪明最伟大的爸爸。

    小女孩不知道她每问一次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就要失眠一夜。

    小依然犹豫了半天，终于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吴秦蹲下身来，俯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天使，自己的血脉，自己没有尽过一点心，从来没有给过她温暖和幸福的小女孩。

    小依然很高兴终于见到爸爸了，可是爸爸却一脸凄然，她拿小手指去拭吴秦的眼泪，道：“爸爸怎么哭了？”

    吴秦硬咽道：“因为看到然然，爸爸很开心，忍不住，就哭了。”

    爸爸果然很伟大，小依然有汽车坐了，虽然这辆车看起来黑乎乎的，但大多数的车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一个小男孩经过，小依然对他大叫道：“宋海兵，你来看，这就是我爸爸！我爸爸还有汽车呢！”

    那个小男孩爱取笑小依然没有爸爸，所以今天小依然扬眉吐气地叫他。

    宋海兵往吴秦瞧了瞧，道：“有汽车又怎么样？我爸爸也有。”

    他爸爸的车也停在一边。

    宋海兵的爸爸的车是辆捷达，比起吴秦的奥迪a6当然是差远了。小孩子虽然不懂车子的分别，但是吴秦那辆奥迪干净光亮，看起来比那辆捷达漂亮多了，于是两小孩又争谁家的车子好。

    宋海兵的爸爸过来了，拉走了儿子，一边阿q般咕哝着：“不就一辆奥迪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单位还有一辆大奔呢！”

    吴秦开着车。

    小依然问：“妈妈，什么叫奥迪？”

    苏颖道：“那一种汽车的牌子，是很好的车！”

    小依然：“那么，什么是大奔？是不是比奥迪还要好？”

    苏颖：“差不多，好不了多少……”

    小依然：“那是说大奔是最好的，是吗？”

    吴秦道：“对了对了，等然然长大了，爸爸就给你买一辆大奔，最好的汽车！”

    小依然欢呼雀跃：“好呀！爸爸给我买大奔！我要开大奔！”

    过了一会儿，她又忧郁了，道：“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吴秦微笑道：“很快的，爸爸以前也和然然那么小，可是一下子就长大了，时间过得很快的！”

    嘟嘟嘟，车子后面有人按喇叭，嫌吴秦开得太慢了。

    吴秦无动于衷，仍然慢条斯理地开车，执行他小心驶得万年车的原则。

    小依然：“爸爸，你跟相片上的不一样啊！”

    吴秦：“哦？有什么不一样？”

    小依然：“老了好多了！”

    吴秦直翻白眼。

    苏颖笑骂道：“小家伙，爸爸是成熟多了，不要说老了！”

    小依然：“是真的嘛！而且还有胡子，相片上的爸爸没有胡子的，好帅的！”

    吴秦：“回去爸爸就把胡子给刮了，可以一下子年轻十岁！”

    小依然：“是呀，一定要把胡子刮了，多难看呀，配不上妈妈！同学们和老师们都说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