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个日本老板带来一个新的日本员工！每天的工作只是坐在窗边上的办公桌监督员工干活而已。”

    “如果你每天从金陵东路走，那么，就逃不过这个日本人的眼睛！”

    “另外，金陵东路与溪口路交叉口的安乐也理发所，金陵东路与江西南路交叉口的泰昌绒线号，都已经被日本人收购了。虽然表面上进行的隐秘，但是咱们的孩子们都曾在无意中看到过有口音古怪满脸日本像的人在其中进出。而且，偶尔偷听到的、这些店面伙计或职员的闲聊，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不过，过了江西南路，再往前过了紫金路，在河南南路和山东南路之间，便是警察局。此处也是戒备森严。所以，日本人大概也不会在此动手。”

    余生听着青小艺一句一句将他每天必经之路上，所经过的店面的异动都说的一清二楚。有些东西，即使以余生的敏锐感官，也未曾察觉。青小艺却能从这些街头巷尾的消息中去芜存菁，直指真相。

    其中，除了天资辉煌夺目外，所用的心思之多，也让余生心中一动。此时，他才注意到，青小艺所说的话中，对此身所在之处的称谓是——家！

    虽然这个世界原本的余生已死，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余生在那个“炮火连天”的年代中久经洗礼。可是穿越到此，却从未有过肆意放纵的念头。或许是这一世的叶轻语之死太过震撼，在后世，他从不敢想会有一人可以为自己不顾性命。所以，每当回忆起这一世余生和叶轻语的生活点滴，直至最后死亡时。除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便觉得无尽孤单。

    此人在处便是家，此人不在，家也就没了。这一世的余生曾用情至深。

    所以，当余生听见青小艺与叶轻语极其相似的嗓音后，会失态到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大唱情歌。而与青小艺接触的时间日久，越发现青小艺与叶轻语的相似处——有相同的嗓音，有相似的美丽，有中国传统女子对家的执念和眷恋，以及小家碧玉特有的那一股书卷气。

    如果说，当时接青小艺进别墅还有那么一点算计和歉疚。那么，到了此时，余生却是真的心动了！青小艺与记忆中叶轻语的形象逐渐重合，不可割舍。

    而青小艺现在又是余生名义上的未婚妻，所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余生一声长叹，伸出手，轻轻按住青小艺的肩头，把正在和余生详细说着情报的的青小艺轻轻按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自青小艺和余生相识以来，除了余生在醉酒后曾被青小艺抬回家，这便算是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青小艺毫无防备，满脸羞红！

    余生道：“小艺，你坐下！你的用心我都知道，这些情报我会慢慢去看，慢慢听你说。现在你听我讲两个故事！”

    青小艺点点头。余生便从这一世的小时候说开去。他与叶轻语家，本是邻居。叶轻语的父母也是少年结发的夫妻。在南京，余生家的旁边，经营一家类似于后世超市的小百货行。虽然并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余生父母只得一子，叶轻语父母只得一女。两家既是街坊，平日里也相互知道彼此两家的为人处世，都是温和良善之家。叶轻语和余生算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同长大间，自然情愫渐生。

    余生自幼练武，会为叶轻语赶跑街头巷尾的无赖。叶轻语则经常在余生练功偷懒，被父亲责罚时，给余生送些吃喝。外加一个甜美笑脸。

    这样的一男一女，年纪渐长。两家都还彼此满意，便定下亲事来。这个年代的人，寿命普遍不长。不过几年，两家的老人便相继离世。而叶轻语也嫁给了余生。陪着余生一起打理武馆和小百货行。

    如此幸福满满，日子过得轻如流水。直到日本人进攻南京，余生带着叶轻语横渡大江。在即将成功时，被日本人的一颗子弹击得粉碎！余生在冰冷的江水中漂流十几个小时，直到上海滩！

    青小艺虽然知道余生必有过往，却从不知道，竟是这般惊心动魄的过往！一时静默，却听得余生又讲起另一个故事来。却是从《西游记》中第五十三回《禅主吞餐怀鬼孕，黄婆运水解邪胎》和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心猿定计脱烟花》中化来。

    青小艺读破万卷书，自然不会没看过《西游记》。而此时，听余生讲这一段却与原著并不相同。却是别有韵味。

    “却道孙悟空与唐三藏师徒几人，这一日到了女儿国。却不料，误饮子母河的河水，猪八戒和唐僧腹痛难忍，已然有了胎气。经过女儿国国师的指点，孙悟空从如意真仙处抢来落胎水，给唐僧和猪八戒服下。方才好转。”

    “话说，这西凉女国从无男子，唐僧又是金蝉子十世转世，样貌英俊非凡。女王一见之下，竟是动了情思。便让国师去说亲，三番两次，各种招数用尽，总想让唐僧留下来。”

    “却不料，在女儿国中潜伏已久的琵琶精也对唐僧感兴趣，竟然将唐僧抢走。虽然孙悟空与昴日星君联手将蝎子精拿下。但是，有此一事，唐僧与女王间似有若无的情愫却是没有机会发展了。”

    “最后，唐僧告别而去，蓦然回首间，只听得女王叫了一声御弟哥哥。”

    这一段化用八六版《西游记》的《趣经女儿国》。青小艺身为女子，自然能体会出女王肝肠寸断的意味来。听余生讲完，幽幽一叹，问道：“如果，唐三藏与女儿国国王数十年后再重逢，青丝成白发。女儿国国王会说什么呢？”

    “自女儿国一别，二十年不见，御弟哥哥别来无恙？”余生想了一下，如此回答。虽然在后世，外人并不知晓朱琳与徐少华究竟有何干系，只是这一句话中的万千滋味，却是真实无比的。

    所谓戏如人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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