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长虫
“后生,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只要坚定信念不动摇就不会有事。”
吴老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的整张脸几乎被脖子上的那股巨力缠绕到扭曲,哪里还听得懂他在喊什么。
“放屁…,什么障眼法,我都快被…掐死了。”
我咬着牙几乎是喘着空隙,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身后的枪声接连响起,甚至感觉子弹是顺着头顶激射了过去。
火光四溅,巨大的枪声伴随着刺鼻的硝烟渐入脑海,就连身体都在忍不住颤抖。
“你忍着点千万要心无杂念,愧树两字,左边为心右边为鬼,这地下深处必然埋着一棵百年道行的愧树”
“只要你不去想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有事。”
吴老狗的声音十分坚定,让我颤抖的内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我心想着,既然他执意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随即闭紧双目强迫自己心无杂念。
身后那一声声恐怖的诡异哀嚎声,回荡在整个幽闭的空间内。
奇怪的是附在我脖子上的黑色藤条似乎失去了力道,正如同冰雪般消融,一点点顺着身后退去。
我有些惊喜的开眼睛,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渐渐恢复了知觉。
转身望去旁边的吴老狗,却看见他正双目瞪圆,和眼前的一颗巨大愧树对峙在一起。
他手中拿着的火把,似乎让眼前的鬼愧十分忌惮。
而我也趁着昏暗的火光下,一点点看清了这棵拥有百年修行的恐怖树妖。
足有两人多高的巨大愧树,顺着地面的青石砖破土而出,尽管并非是什么参天古树。
但看着树皮上黑色纹理,一条条犹如扎龙般浮现,写满了苍劲有力。
盘延而出的黑色藤条,爬满了整个密室内。
仅是树身就连两个成年男子伸展双臂,也未必环抱得住。
我看着愧树探出的藤条触手在空气中轮番挥舞,似乎是在紧盯着自己和身旁的吴老狗。
我每动一下,眼前的诡异藤条触手就跟着晃动一下,仿佛随时都会如同弓身的毒蛇般迅速发起攻击。
“tm的,这树…成精了。”
我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耳边却响起了吴老狗沙哑的声音。
“后生,千万要心无杂念,妖愧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它的触手,而是来自于你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咱俩的性命。”
我听他越说越唬人,心中不由得有一阵胆颤。
随即应了一声,将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
除了那把锋利的匕首,现如今这一副皮带已经是我唯一能够当做武器的物品了。
皮带的两头各带有锋利的榔头,若是轮圆了照着要害砸下去,也足矣瞬间致命。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棵巨大愧树,眼睛里的余光,则望向黑暗中握紧火把的吴老狗。
只见他佝偻的背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拿着盒子炮的右手也在不停的颤抖,就连脸上和额头上都沁满了汗水,仿佛在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强调让我千万不要去思考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这和眼前的诡异树妖扯不到一丝一毫的关系。
只是看他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些许狰狞,我也不敢轻易去违背他的话。
“我…,害怕什么?”
“说起来,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到恐惧,怕鬼是人之常情。”
“怕父亲的责备?可是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一直在深院里长大,尽管之后也曾想方设法寻觅双亲的消息,但始终了无音讯,最后也逐渐放弃。”
“所以…我究竟害怕什么。”
我脑子里不禁对这个问题沉思了起来,表面看上去我似乎什么都怕,但却又什么都不怕。
只是记得有一年在树上摘果子,被缠绕在树杈上的花蟒咬了一口。
尽管无毒,但我至今仍然难以忘记,甚至常常去躲避那些花花绿绿,如同蛇蟒皮一样的东西。
“蛇…,我怕蛇。”
我猛然惊醒,这才想到自己竟已经不知不觉间违背了吴老狗的话。
眼前的密室光线极差,似乎唯一的光源只有吴老狗手中紧握的火把了。
“蛇…,难不成这密室里还会有蛇不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缩紧了脖子就连脚步都不由的退了几步。
突然间。
吴老狗的火把跳动了几下,就逐渐熄灭。
我知道在燃料不足的情况下,这支火把居然能支撑到这么久,已经是上天对我们极大的安慰。
现如今,我们彻底成了盲人一样,在黑暗中和正前方的那棵巨大愧树对峙在一起。
只是隐约间,能看见它闪闪发亮的叶子,和密密麻麻如同触手般的轮廓。
可下一秒,万万没有让我想到的是,整个密室里居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嘶…沙沙沙…沙。”
就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在贴地而行,蜿蜒的身躯细长而又均匀。
这股怪声回荡在整个密室里,让我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怎…怎么会这样。”
我彻底慌了神,打心底里回想起吴老狗的叮嘱,真想狠狠的给自己抽上一嘴巴。
但在此刻,脑海里的思绪已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根本无法断绝。
直到吴老狗的暴喝声,如同炸雷一样响彻在我的耳边。
伴随着四处传来的诡异“沙沙”声,将这股莫名的恐怖氛围,彻底推上了**。
“tm的,你是不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老子毙了你…”
吴老狗暴喝一声,气冲冲的将枪口指向我。
而我一屁股呆坐在地上,面对着他几乎扭曲的老脸,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起。
“唉…,好好好。”
“看来这也是咱俩命中的劫数,既然躲不过,那就放手一搏。”
他咬着牙,声音从原本的愤怒随即一点点变成了无奈。
我张着嘴想要用力解释什么却还未等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连同腰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缠绕着。
圆咕隆咚的身躯,伴随着摩擦衣袖时发出的阵阵沙沙声。
“嘶…嘶。”
这一次我真的彻底承受不住了,倘若是别的玩意儿还好说。
但是关于这长虫,每一次遇见它我都为自己想好了一千种死法。
就如同耗子遇见猫,只有被活活怕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