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之却看了眼万俟无生，轻叹口气摇头：“既然万俟公子能以山河为筹，换得苏姑娘回来，不妨以再以山河为筹，换得和苏姑娘同往的机会。”

    万俟无生闻言瞳孔一缩，他自是明白张敏之的意思，前一个山河为筹，指的是他将国主之位拱手让人，依照道法中所言，能承万里山河的人，必定有大气运，他舍弃了这山河，便也是舍弃了那一身气运。

    而后一个山河为筹，便是以这万里河山相威胁。

    “没想到张天师会想出这种主意。”万俟无生冷笑声。即便张敏之和万锦笙是旧相识，也知道他是有真本事，万俟无生现在也没有给半点儿面子。

    山河为筹，天地为祭，没想到竟会从一个方外之人口中说出来。

    张敏之却摇头：“非贫道想出这种主意，这不过是万俟公子心中所想罢了。”

    “万俟公子能为一己私利搅动天宇国的各方利益，也能将风唳南蝾两国牵扯其中，现在未想到这个主意，不过是因为苏姑娘还在，贫道不过是提前告知万俟公子罢了。”

    “再则，贫道也希望万俟公子能和苏姑娘同样往。”张敏之笑道，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万俟无生皱眉，他自然是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错，但从张敏之的话不难听出，他是认为他对这天下来说太危险，所以想要祸水东引，让他跟着苏绾歌去。

    但万俟无生无法明白的是，百年之后，苏绾歌归于尘土，他亦会归于尘土，哪怕他活着的时候有千般智慧，死后都会躺在墓穴里头腐烂，无论他活着的时候有多危险，死后都不会威胁到任何人了，最多他就是在自己的墓地里多放些机关陷阱，但只要不胆大到去盗他的墓，也就是相安无事了。

    “张天师为何会想赶我离开？”万俟无生问道，难道张敏之是在担心苏绾歌回去后，他会化作恶灵？

    既然道法为真，恶灵只怕也为真。

    张敏之轻笑，伸手接下一簇星光，在掌中抟成一支如同有无数星辰在上面闪烁的花，但眨眼又散去。

    “万俟公子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多问。”张敏之抖了抖手，再看向万俟无生时轻叹口气，“贫道大限将至，对人世亦无留恋，委实不想为这苍生滞留人世，这诸多麻烦，若能在大限到来前解决，自然是最好。”

    万俟无生还是皱眉，他总觉得张敏之有话未说出口，但正当他准备再问时，眼前的人突然气息一变。

    “这死老头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挑现在，万俟公子你记着，苏姑娘她第三医院附近工作，她……”

    话未说完，这个身体就没了生息，万俟无生脸色一变，伸手试探之下，发现张敏之果然已经身故，他皱紧眉头，如木晚晚一样吐出来那句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

    话还没说完呢，竟然就死了！

    想着张敏之先前慢慢悠悠，一点儿也不像是在交代遗言，万俟无生不禁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知道完整的讯息。

    这个糟老头肯定是笃定他从苏绾歌哪里问不出来什么，实在是可恶！

    看着张敏之的尸体，万俟无生攥紧手，随即又松开，转身下了来。

    第二天一早，在聆花台伺候的丫鬟照例上去，却发现张天师端坐在琉璃榻上，面上呈死灰色，已经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丫鬟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即就吓得惊叫，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吴管事。

    苏绾歌才刚醒，就听见金香在外头说吴管事有重要的事禀报，没一会儿她就知道张敏之昨晚死了，她一时间呆滞，喃喃道：“这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