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明白事情不简单，顾氏现在也不得不去动后院里十几年没碰过的枯井，虽然万俟无生把话说得好，可她女儿在家呆得久了，只怕会生出诸多事端，尤其是现在，顾氏对苏绾歌很不放心，这个祸害还是早些替倾儿去死的好。

    顾氏心知如今苏家的处境，没有寻个由头让人大白天的开工，只等到夜里，安排苏倾城睡下了，才安排几个亲信去后院里头挖掘。

    索性当初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就挑了个偏僻的地方，白日里都少有人去，更何况是冬天大半夜的。

    那口井枯了十几年，当初顾氏又让人填了不少泥土进去，井口狭小又不易操作，因此如今挖掘起来并不容易，几个青壮年挖了半夜也不过清理出来丈许的深度，离井底还有四五丈的距离。

    顾氏知道急不得，不等天明就让人回去了，等到夜里才又唤了人来。

    这样挖了整整三个晚上，才算是把井挖到底了。

    只是顾氏和苏明煊不知道，盯着他们挖井的不仅仅有等着他们把把柄送上门的万俟无生，还有他们费心费力想要保全扶持的女儿，已经他们寄予厚望的儿子，而万俟无生由始至终想要都不是苏家的什么东西。

    苏绾歌这边整天闷在屋里看账本，看来看去倒还看出了几分兴趣，没办法，苏倾城这事一出，苏家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只要她敢出门，苏家就敢对她下手，所以只能苦中作乐了，当然，如果某人没有天天晚上凑不要脸那就最好了。

    她就说吧，以两人的实力对比，她还会接着吃亏的，咳，虽然这种事多来上那么几回，双方都有了经验后，她也算不得有多吃亏。

    苏玫香在她那个小院儿里闷了几天后，终于肯再过来，苏绾歌耐着性子审问了她之后才知道这丫头整天都在担心些什么，心下无语，又觉得真的特别有必要把她送给将军夫人好生调.教调.教。

    不然就她这个性子，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谁帮衬着都没用。

    于是苏绾歌很认真的跟万俟无生说了这件事，这丫头不送走，都要把她闹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了。

    不过眼瞅着都腊月二十九了，也只能等过完年再送走了。

    然而明天就是除夕，苏家后院的偏僻院落里，依旧有人正在费力的干活。

    今晚天气不好，天上没有一丝光，暗沉沉的似乎要下雪，老树下头的枯井边堆着不少腐烂的泥土，井边的灯笼照不进幽深的井底，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从井底回荡着传上来，若是谁无意间闯到这里，只怕会以为见鬼了。

    井边比前几日多了三个人影，正是亲自查看尸骨的苏明煊和顾氏，以及照看着顾氏的李嬷嬷。

    已经快挖到底了，送上来的泥土中多了股腐烂的恶臭，苏明煊和顾氏三十多年养尊处优，几时闻到过这么难闻的气味，两人都皱眉，退了两步，依旧觉得难闻。

    “让他们动作快些，这味儿可别引来人了。”顾氏小声说道，这附近虽然偏僻，但难保这股臭味能飘出去多远，万一有人寻着味儿来就不好了。

    他们只是准备把尸骨挖出来当做投名状，没打算现在就让她公之于众。

    李嬷嬷上前去吩咐了井边的两人动作快些，没多会儿就见刚吊上来的泥框里有一截白森森的东西，井边的一人手贱把它拿来出来，吓得差点儿把东西扔回井里。

    摇曳的烛火下头，那分明就是根细长的腿骨，看着不像是猪骨，更像是……

    下意识的，男人脑子里闪过人骨两个字，尽管他从没见过人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