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倪以歌站在门口，手心握住门把，却不敢推门进去。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努力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此刻却要为房间里的一个人放弃，真的值的吗？

    倪以歌一直很清楚，世界上的感情是会变的。没有任何东西，比刻在自己骨子里的眼光、阅历，和一点幸运更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

    一个早就塑造好的人，无论这份感情多刻骨铭心，岁月退散后，都难以匹敌原本的面目。一场感情的洗涤，往往没有想象中更惊心动魄。

    而她，已经为南希放弃很多东西了。

    还要继续放弃吗？

    她从来不相信感情，所以她游走在多个男人之间，她只把继母当棋子，她从来不觉得真心值几钱几两。房间里的这个人，真的可以让她无视一段专一感情漫长的枯燥、乏味、没有收益，就只为了心底的那一点悸动吗？

    可是她明明还可以和很多人有火花，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火花，不必轻易对谁许下承诺。

    倪以歌垂下眼睛，用力一推，房门打开了。

    南希坐在床上，静静地看向她。

    “你回来了。”倪以歌神色淡淡，但垂在腿边的手指却蜷缩起来。

    南希点点头。

    “你还会再……回去吗？”倪以歌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冷静。

    南希：“我不知道。”

    或许作者哪天心情不好，系统又开始抽疯，这个世界的故事线走到末尾……那一天，也就是她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倪以歌点点头，慢慢地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南希看向窗外的蒋越尧和一干医生，又看见自己身上的病服，心里大概猜到几分。

    蒋越尧神色复杂，望向她的表情亦不甚友善。

    “我……我很盼望你回来，可是，真的等你回来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倪以歌垂头，手指揪着床单上的一道褶子，“或者是我也不知道，要以什么的身份去面对你。”

    如果没有蒋越尧，她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在祝祺的监视下不可能踏入A市一步。可是有了蒋越尧帮忙，此刻她和南希再见了，但她又算什么呢？

    蒋越尧一直帮忙下去吗？他会这么大度？大度到，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也是天之骄子，或许此刻对倪以歌是鬼迷了心窍，但倪以歌知道，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很久的。他的骄傲，总有一天会占据上风。

    “别为了我放弃。”南希的手覆上她的手，“倪以歌，你有你要去的地方，不能为我停留。”

    倪以歌反握着她的手。

    南希笑了，她不能忍受不骄傲的倪以歌，不能忍受昔日大杀四方的倪以歌，此刻只为了她一个人，在蒋越尧面前卑躬屈膝。

    这不是倪以歌。

    这不应该是倪以歌。

    “如果我们不能做对方唯一一个，就做对方最爱的那一个。”南希轻声说，“别为我留在这里，以歌。我不愿意。”

    “可我怕你不知道我爱你。”倪以歌望向她，“我一直很想证明，也很想在你心里找到证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爱你。”

    倪以歌向祝祺表明心意时，她就知道。

    她推开林秦，拼命敲着系统，让系统回应时，她就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爱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是世界还大，它不该成为倪以歌生命里唯一的东西。

    倪以歌的人生里，也不应该只有她。

    她们以后或许还有别的人，或许曾经的这份感情也会褪色，或许所有的冲动都会化作日后的懊恼和悔恨。

    但此刻，她们曾经这样近。

    或许未来无法阻她变心，但仍有胸襟永不泄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