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吴奇瞳孔剧烈收缩。他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与若瑢姐两人，他已经彻底被这个真相震惊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若瑢那美丽的碧蓝色眼睛里浮现了回忆与忧伤，浮现了无可奈何，眼神的深处却是大海般的不可被动摇的坚定。

    “这就是现实，阿奇，谁让至高三院要那么做呢，从那一刻起，我们姐弟就注定与它们誓不两立了。”

    若瑢说完这句话后停下了。曾经的那段真相不止如此，但吴奇对这一部分真相已经快接受不过来了。

    吴奇一只手扶着额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桌面上的玻璃杯。玻璃杯上倒映着他震惊万分的表情。

    “姐姐......你是为了我，才被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才被至高三院追捕的，是怪我......”吴奇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更明白这就是现实。

    他最难接受的是，他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若瑢姐对他的爱竟然沉重到了一山一海无法衡量的地步。他曾经要承受来自这个世界最庞大的巨擘的深重恶意，是若瑢姐用她的血肉之躯，帮他扛了下来。

    “阿奇，这不怪你。你难道忘了么，你是我弟弟啊。”若瑢嘴角微微上扬，一笑如春阳融雪。

    吴奇只觉得眼睛发酸，视野里的世界忽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变得极其模糊。冥冥之中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刃刺中他的身体，分开他躯壳，直接割开了他的坚强又脆弱的心灵。

    “姐。”吴奇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抽泣的鼻音。

    “都过去9年了，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再为这种久远的事情流眼泪了。再者说我现在过的未必比9年前差，我脱离了那个总是让人身不由己的至高三院，自己经营起了一个能在科技水平发达、能在沦陷区自保的势力，还保护了数万本会死在沦陷区的人。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你应该为我高兴，因为在同一段时间里，我们姐弟都在快速成长。”

    若瑢握住吴奇的手：“阿奇，总有一天，我们姐弟两人能成长到足够面对整个世界。我们都要以此为目标，好好前进。”

    吴奇取了纸巾，把濒临突破眼眶的泪水拭去，重重应了一声。

    若瑢见吴奇冷静下来便放心了。吴奇从小就是个意志坚定且非常聪明的孩子，他从来不会在同一个错误上失足两次。这次他冷静了下来，下次就不会再因为重新想起而心神不稳了。

    “姐姐，能把当年那件事有关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吗？我究竟是谁？我们的父母又是什么身份，现在是否还健在？至高三院又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吴奇认真地问道。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了，不是为了满足愿望，而是为了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而问这些问题。

    若瑢思考了片刻，徐徐道来：“父亲和母亲都是至高三院的人，不过现在距离当年有9年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现在是否安康。至于至高三院对你下毒手的原因，我只是从母亲那里提前知道了这件危险的事，所以在要带你走的那群家伙来之前提前带着你逃走了；原因以及事情的详细内情，恐怕只有位于至高三院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才知道吧。”

    “金字塔的顶端，是至高先驱委员会的五大常委。”吴奇喃喃道。

    “想见到他们难如登天，就算是偷偷潜入新京，深入到峰崖内部，都不一定找的见他们。”若瑢补充道。

    吴奇明白地点了点头。直接找至高先驱委员会的五大常委问清楚显然是不现实。9年前他们就想对自己下毒手，9年后估计巴不得对自己除之而后快；如果自己故意羊入虎口，在见到他们之后死在了峰崖，那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奇原来以为一切的谜团解开的终点就是重遇若瑢姐，可真到了重遇之时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摸到了谜团的缺口，远不足以得知详细的真相。

    前路，依旧任重而道远。

    “对了，姐，我刚才和你也说过了，我这一路过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被中央研究院的分院长格雷戈·摩西的追杀。格雷戈·摩西一度想抓我回去，把我按上实验台。我从格雷戈·摩西的手下口中得知，格雷戈·摩西得到了我的血液，发现我的血里蕴含了很大的秘密，是前所未见的生物例子。我现在在想，这会不会和至高三院想要除掉我有关。”

    若瑢道：“有可能。阿奇，你若是愿意的话，诺亚城的实验室随时为你敞开，我们这里有你可以信任的医生与生物科学家，他们或许能为你解惑。”

    吴奇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心里有一杆秤，称的准那些事情他可以做，那些事不好做。现在他的血毕竟和曾经的不同了，融合了麦克唐纳的基因力量后，他也可能成为一个返祖化的“母体”，被实验室拿来炮制“返祖化的士兵”。

    这对自己和那些自愿或被动参与人体试验的士兵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时间差不多了，若瑢提出了回去。她要回归到最高指挥大楼的工作中，而这附近刚好是吴奇的住所，他也可以回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吴奇说“好”。两人便乘着小船回到湖畔的别墅区，在这里分开。

    等吴奇消失在视野尽头后，若瑢轻松自然的表情渐渐消散，回归平常。

    吴奇很信任她，所以没有怀疑她所说的一切。可是若瑢自己心里清楚，她在某些方面终究还是没对吴奇说真话，譬如至高三院要对他下毒手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她其实是了解的，从带走吴奇逃跑之际就知道的很清楚。还有许多吴奇没刨根问底的信息，她也没有主动告诉。

    “吴奇，别怪姐姐，有些信息不应该是现在的你要知道的。姐姐无愧于你，只想你在不承担那么大的压力的情况下好好长大。”

    若瑢喃喃自语，话毕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