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周围属下们见此，连忙朝着苏敖开枪。

    苏敖身体抽搐了一下，竟害死全然不受影响，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缓慢。

    “我说了，妄图这样就杀死我，做梦。”

    “我身体里有炸弹，炸弹装置没有启动，就说明我没死，晚晚啊，你还是太嫩了。”

    苏敖扭了扭脖子，脑门上的伤口继续往外留着血。

    苏晚抱着慕少棠，瘫坐在地上，嘴唇微微颤了下，“父、父亲……”

    “哈，我的好女儿。”

    苏敖施舍一般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晚晚，你是培养出来的最好的女儿，你远比我培养的那些赝品强得多，只可惜啊，你是个女孩……”

    不远处，苏辰看到这一幕，脸色严肃了许多。

    苏敖仍旧自说自话着，“你知道吗？你和陆庭臻的婚约，其实是我一手促成，却没想到，你竟然死活不肯嫁，我本将手伸到了你的孩子身上，我没料到，你竟和慕少棠有了个孩子，这真是天助我也……”

    “可我没等到将孩子调包到走，那孩子就被苏辰这个孽障送往了慕家！”

    “哈哈哈，苏辰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孩子，我就会对慕少棠出手。”

    “苏辰啊，你现在失忆了，记不清一切了，可在之前，慕少棠可是你平生最厌恶的人呢，你若是能杀了他，我便允许你和晚晚在一起，如何？”

    苏辰微微皱眉，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爹，如果你刚才就死了多好，也用不着遭受后面这些痛苦了。”

    “痛苦？”

    苏敖冷笑一声，“这怎么能算是痛苦呢？我现在的身体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可我还没有死啊！等我勘破了慕少棠复生的秘密！我就可以长生不死了！这不好吗？”

    “哈哈哈，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慕少棠在十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呢，是不是？”

    “那时候的慕少棠，叫陆庭臻。”

    苏敖仰起头，透过破烂的天窗，看到了外面那漆黑的夜，浓郁到化不开。

    “陆庭臻，你早就该死了，你怎么又活了呢？我亲眼看着你死的，你……怎么又活了？”

    那时候的陆庭臻，还是一个少年。

    那一天，也是一个雨夜。

    被仇恨冲昏了脑子的陆庭臻，追踪敌人来到了黑界。

    但是他没想到，在黑界，等待着他的事天罗地网。

    他们早就在此处设下了埋伏。

    那时候他心高气傲，即便面对二三十个杀手，也不曾示弱过，他觉得他能杀了他们。

    他也确实做到了，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他的呼吸渐渐消失，那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哥哥。”

    陆庭臻睁开双眼。

    那女孩扎着双马尾，冷漠的蹲在他身边，为他撑着伞，说道：“哥哥，你冷吗？”

    陆庭臻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说道：“我不冷。”

    “你真好看。”

    小小的苏晚，和父亲出门执行任务，那时候的他才四岁，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陆庭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也好看。”

    “你要死了吗？”

    苏晚还不知道死是什么。

    当初爸爸告诉他，死了的人会回到天上，当星星，所以死对于四岁的苏晚而言，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字。

    “我也不知道。”

    陆庭臻盯着她沾满鲜血的双手，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苏晚歪了歪头，说道：“哥哥你可以让我杀一次吗？”

    陆庭臻笑了笑。

    也许临死前，让小女孩完成任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

    苏晚用沾满鲜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道：“不是啦，是父亲让我过来杀一只羊，手上的血都是羊血，你闻闻看。”

    可是临死的陆庭臻，已经失去了嗅觉了，他闻不见了。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对的还是暗无天际的黑夜，他却仿佛看见了小小的阳光。

    这抹小小的阳光，于临死前的他而言，是一份难言的温暖。

    “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杀羊？”陆庭臻轻声问她。

    “因为……因为……”小苏晚砸吧了一下嘴，不开心道：“父亲说……连羊都杀不了……以后还要怎么杀人……可是我、我不想杀人呀。”

    苏晚满脸委屈。

    这一刻，陆庭臻莫名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沾染上人间的黑暗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肉乎乎的小脸，道：“如果、如果我不死的话……以后就保护你，好不好？不让你杀人，你要杀的人，我来杀……”

    小苏晚讶异的望着他。

    “这样……这样可以吗？父亲会骂我的吧……”

    陆庭臻虚弱的笑了笑，“不让你父亲知道，不就可以了吗？”

    “哥哥你说得对！那我们做个约定吧，拉钩钩……”

    小苏晚冲着她伸出了小指头。

    陆庭臻抬了好几次手，都抬不起来，力气已经用尽了，现在还不死，就已经是奇迹了。

    小苏晚见此，抓住他的手，小小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带着一抹他不曾触及过的温暖。

    “那就拉钩钩了，哥哥你千万不要死哦，对了，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苏晚。”

    陆庭臻撒了此生唯一一个谎言，“好，我不死。”

    这时候的陆庭臻，也才七岁而已。

    他说他不死，他就真的没有死。

    他坚持到了舅舅他们的到来。

    那时候的小苏晚已经不在了，陆庭臻没瞧见，小苏晚躲在远处的角落里，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他真的被人带走。

    小苏晚心中带着一抹遗憾，她以后还能再见到哥哥吗？她真的不想再杀羊了，血液黏糊糊的，好难受。

    一定能的吧，因为刚才哥哥跟他拉钩钩了。

    陆庭臻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舅舅的实验室。

    “阿臻，现在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你的血液，还有你的大脑，转移到克隆人上面去，但这样也会伴随风险，克隆人带着基因缺陷，你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是一个未知数，另外，你有可能还会丧失部分记忆……你……你想我们这做吗？你想活下去吗？”

    “我、我想……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履行约定。

    “我不想忘记。”

    不想忘记和小女孩的约定。

    “不想忘记谁？”夏毅问道。

    “苏晚。”

    “苏晚是谁？”

    陆庭臻没有回答。

    “只有一个办法，并不能保证完全不会忘记她，将关于苏晚的记忆改写成一段编码，刻入你的dna之中，但并不能保证你不会忘记她……你……要这样做吗？”

    “可以……将我爱苏晚的本能，也刻写进去吗。”

    他没有体验过爱，活了这么久的他，记忆中唯有恨，可如今报了仇，连那点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也想体验一遭人间冷暖，体验一遭爱恨情仇。

    他不想再做无情无欲的不夜岛圣子，他只想做个凡夫俗子。

    他想到了方才在哪黑暗中触及的那一抹小小温暖，足够了，如果是她的话，他可以爱上她的吧。

    “这很难，需要她的dna。”

    “我有她的血。”

    ……

    他不想再活在一片虚无的世界里，他只想像个正常人那样，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