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十二点，吕冬忙着的时候，宋娜提个包从北边过来。
    吕冬看到她，问道：“吃了没？”
    宋娜说道：“学校食堂吃过了，我去省大。”
    吕冬知道她要去卖东西，说道：“去吧，自个多注意。”
    宋娜笑：“熟门熟路了。”
    她过路口，沿着人行道往西走，中间碰到个拿搪瓷缸的孩子，主动避让开。
    用吕冬的话来说，惹不起，躲得起。
    从省大正门进校园，宋娜熟门熟路，很快来到一栋女生宿舍楼，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精美包装盒，朝宿管阿姨的窗口走去。
    宿管阿姨看到宋娜，不接她的小礼物，直接说道：“学校有项新规定，不允许外来推销人员进入宿舍楼！”
    宋娜很意外，学校还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宿管阿姨马下脸郑重说道：“你赶紧走，要不我打电话叫保安。”
    “阿姨……”宋娜不死心。
    “叫啥都没有用。”宿管阿姨手放在旁边电话上：“快走！快走！”
    宋娜没办法，转身往回走，但她轻易不死心，又去另一栋宿舍楼，结果还是一样，在门口就叫人轰了出来。
    连续走了三栋宿舍楼，都是一样的待遇，宋娜知道，省大这边可能真有规定。
    正好，距离李文越宿舍不远，宋娜来到一栋男生宿舍楼前，请人帮忙去喊李文越。
    宋娜身高腿长，本身长得也标致，白回来后颜值直线上升，站在男生宿舍楼底下，头顶上时不时就有口哨响。
    没多大会，李文越从宿舍楼跑出来，问道：“黑蛋，你咋来了。”
    宋娜提一下包，说道：“来卖东西，但女生宿舍不让进，说是你们学校有新规定……”
    她大致说了一遍，李文越皱眉：“没听说。”
    “你先去别的学校。”李文越又说道：“我打听一下，一点半咱在冬子摊位上见。”
    宋娜说道：“行。”
    第130章 干不下去了
    师大宿舍区，宋娜提着沉重的包，从女生宿舍楼里走出来，明亮的眼睛中带着疑惑，这才几天没过来，省大和师大咋就全变了？
    宿舍全部禁止人推销。
    宋娜是个女生，不可能乱来，提着包往回走，路过食堂附近，看了下掩着玻璃门的小超市，隐约发现门后有一男一女正看她这边。
    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宋娜有点发愁，如果附近其他几个学校也都这样，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看到没，就是她。”
    超市里面，戴着眼镜的女人让黄勇看宋娜那边：“最近在学校推销小饰品的，就是这个女生，据说是体育学院的。”
    在她身后的货架上，摆放着头花、手链和毛衣链等众多的女性小饰物。
    黄勇仔细看，越看越眼熟。
    戴眼镜的女人赶紧提醒：“你别胡来，我见过她一次，本地口音。老黄，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找麻烦的，铺子房子我们都买了，以后说不定要在这里扎根，别弄些乱七八糟麻烦事出来，你不为别的考虑，也要为孩子想想？”
    黄勇颇为无奈的说道：“林静，我让人当了一回枪，经验教训一直没有忘。”
    林静说道：“这样最好，三十多岁的人了，遇到事先动脑子。”
    “我是看这女学生眼熟。”人虽然越走越远，但黄勇渐渐确认了：“应该是吕冬的朋友！还记得我在外面卖过雪糕吗？这女学生那几天一直在给吕冬帮忙。”
    林静微微皱眉：“吕冬？路口市场上的地头蛇吕冬？”
    黄勇说道：“就是他！”
    “宿舍的新规定是学校后勤上发的，但各个学校的商店和食堂，都在后面推过一把。”林静比黄勇有头脑：“我们已经在大学城置业，全部身家都压了上去，未来长期留在这里打拼，还要去校外开店，免不了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她有所考虑：“老黄，你下午找个市场上不忙的空，去跟吕冬聊聊，女学生可能跟吕冬关系不一般，这次的事跟他说说，免得有不必要的误会。”
    黄勇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明白老婆很多事比自己看得清楚，说道：“好，等过了两点我就去。”
    一点多，宋娜来到市场上，见到吕冬这里忙成一团，啥话也没说，放好包之后，主动过来帮忙。
    哪怕到了这个点，吕冬这里也始终有二三十号人。
    乔卫国那边，仍然有人在稀稀拉拉排队。
    直到接近一点半，人才渐渐少了。
    吕冬抽空问宋娜：“今天这么早？”
    “遇到点情况，省大和师大宿舍都不让进。”宋娜大致说了一下。
    吕冬没念过大学，不太了解大学里面的章程，问道：“有人在卖同样的东西？”
    宋娜微微摇头：“没见。”
    俩人边收拾卫生边讨论，没过多大会，李文越也来了。
    趁着摊位上暂时没人，李文越说道：“我专门找人打听了下，说是学校后勤上出的规定，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所有推销卖东西的学生，据说这事与学校食堂和商店有关。”
    吕冬明白了：“这是在打击校内的竞争对手。”
    李文越接话道：“学校内卖东西的人不少。”
    “不会周边学校都这样？”宋娜有股不服输的劲：“吕冬，东西先放在你这，我下课再过来，去别的学校看看。”
    “行！”吕冬一口应下来，对李文越说道：“你再打听打听情况。”
    李文越点头：“晓得。”
    时间不早，宋娜和李文越下午都要上课，没待多久，各自回了学校。
    吕冬打扫完卫生，收好宋娜的包，坐在摊位上思考情况。
    对面，单独的卤肉烧饼摊子占据偌大一个摊位，近三十平的地方空空荡荡。
    吕冬能看得出来，黑蛋不想放弃这门生意。
    话说回来，以黑蛋家的情况，根本没法指望家里，未来的学费、生活费和其他开销，都要靠自个去赚，放弃也不现实。
    正坐在马扎上考虑相关的事，吕冬瞥见个熟人过来，来人戴金边眼镜，三十多岁，头发往后梳，文质彬彬的像个大学老师。
    黄勇穿着皮夹克，进市场一眼就看到吕冬，笑着打招呼：“吕冬，好久不见。”
    曾经有过冲突，但已经和解，上次黄勇还帮忙在师大张贴广告海报，吕冬很客气：“黄哥，稀客，咋有空来我这。”
    黄勇笑着说道：“我在后面工地买了个商铺，过去看看建设进度，从这边经过，正好看到你摊位，过来打个招呼。”
    吕冬拿马扎，邀请：“里面坐，这边有炉子，稍微暖和点。”
    黄勇看吕冬态度挺好，进来坐下，说道：“听说你生意很不错。”
    吕冬谦虚：“将就着混口饭吃。”
    “记得省大开学时，有个黑黝黝的姑娘一直给你帮忙。”黄勇话入正题：“这一个月，经常看到她在师大卖些女孩用的小饰品。”
    听到这话，吕冬想到黄勇在师大开小超市的背景，立即与中午宋娜遇到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是，她一直在卖些小东西。”吕冬试探说道：“最近好像遇到点情况。黄哥你在师大，正好问问你，师大宿舍不叫人随便进去卖东西？”
    黄勇直接说道：“有这么回事，师大后勤上刚出的规定。”
    吕冬问道：“校领导还管这些小事？
    “学校里的大领导们多忙，哪有空管这些。”黄勇按照他媳妇说的，很干脆的卖好：“前段时间，大概半个月前，这边几个学校主要的食堂和商店承包人，凑在一起聚过会。吕冬，你应该知道，能进学校做买卖的，在后勤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
    他简单说道：“大家伙都守着各自学校的基本盘，利益一致，又没太大冲突，就在口头上达成协议，某些事上一起发力，其中就包括限制学生在校内做生意，因为这分走的都是校内承包商的利润。”
    吕冬缓缓点头，一个学生做，可能不算啥，但大学生都是些脑袋相对活泛的人……
    黄勇又说道：“出台这种规定不麻烦，就拿师大来说，找个管宿舍的小干部就能办了，而且能得到大部分学生支持，多数学生挺烦上门推销。”
    这点吕冬理解，黑蛋多少跟他说过，这两个多月东西卖下来，没少遭遇白眼。
    也就她心理素质好，困苦的生活磨砺出来了，换成一般女生，可能早就放弃了。
    “原来这么回事。”吕冬笑着说道：“谢谢黄哥。”
    黄勇也笑：“一点小事，别放心上。吕冬，我们都老朋友了，不用这么见外。”
    吕冬说道：“这能帮我朋友不少忙，起码不用抓瞎。”
    黄勇不打算多待，说道：“我还要去工地看看，就不耽搁你做生意了。”
    见他站起来，吕冬客气道：“黄哥以后多来。”
    “会的。”黄勇笑着离开。
    对面，看着黄勇离开，乔卫国悄悄放下手里的秤砣，收回盯着市场外面的警惕目光。
    他对黄勇记忆深刻，当时都去工地上搬救兵了，担心外面有人冲进来。
    吕冬坐回马扎上，结合黄勇的话考虑起来，黄勇与他之间早没了利益冲突，不可能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按照黄勇的说法，黑蛋这生意真不好做了。
    总不能跑人合堂教室或者大操场上去推销？
    需要转变思路。
    吕冬有所考虑，但还要看黑蛋的决定，毕竟这是她的生意，自个只能提点建议。
    下午十点多，宋娜下课从市场北边过来，手里还拿着张打印纸。
    吕冬看她眉头紧锁，问道：“啥情况。”
    宋娜把手上的打印纸给吕冬，说道：“体育学院刚发的通知，严禁宿舍推销，打扰人休息。”
    吕冬接过来看了眼，学校后勤用的理由非常正当，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比如屡次接到学生投诉，比如打搅同学正常休息，比如学生要以学业为主，比如有宿舍丢失财物。
    坦白地讲，登门推销确实会带来种种问题。
    吕冬觉得有人向学校投诉也是必然存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