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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

      东西送来的时候,时南正在扎马步,门还是卧床休养的沉开开的。

    青年刚一露面,房间瞬间被他身上的朝气充满,整个儿亮堂起来:“沉将军,这是您要的东西。”

    似乎每个字的间隙中都蹦着一串感叹号。

    见到这样的沉开,话音中的兴奋才稍稍降了一点。

    沉开躺在移动病床上,门神似的守在墙角,靠着仨枕头给他开门,倒也确实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了。

    时南简单拉伸完,招呼青年进来喝水。

    毛头小子不比沉华柏那种常跟在长辈身边的人,压根没读懂沉开“滚出去”的眼神暗示,高高兴兴地跳过门槛坐到沙发上:“谢谢将军夫人。”

    时南接过他手上的大箱子,倒了杯水递去:“叫我时南就好。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兴许是跑了一路,青年满头是汗,雪白的衬衫上洇出大片汗渍,胸口背后热得透湿,穿不住的外套搭在手上也汗湿了一大片。

    见时南帮他招呼,嘴一咧,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谢谢时姐姐!”

    沉开敲敲墙板:“阿川,叫嫂子。”语气虽然依旧和煦,却显然有些不悦了。

    小年轻心直口快:“哎呀,都是一起长大一起上过前线的弟兄,沉将军介意这个干嘛。”双手接过毛巾,狗狗眼兴奋得简直要发光,“时姐姐,你人真好。长得也好看,心又细。以后我要是结婚,一定要找时姐姐这样的女孩子。”

    “还没结婚?”时南意外地挑眉。

    “是啊,我才十九。”接住发梢要落的汗珠,他把头包进毛巾里,小狗甩毛似的一通乱摇,也不怕头晕,“对啦时姐姐,我叫唐木川,你叫我小唐就好。”

    “小唐?”时南摸出昨天顺道买的水果糖,“菠萝味的吃吗?”

    “呀!谢谢时姐姐!”唐木川按住毛巾,伸出手接了,甜甜地和她道谢,“对了时姐姐,你要不要先看看东西呀?不喜欢的我这就去换!”

    时南笑笑,开了金属箱子。

    最上面放着张大型海报,人物画得很夸张,用色鲜艳大胆,很有波普的味道。

    唐木川边擦汗边解说:“沉将军说您刚搬家,我想着怎么也得贴点装饰什么的,就自作主张买了这个。对了时姐姐!我这个可是自掏腰包的,和下面那个——对,那个玩偶一样,都是自己买的,绝对没有乱花沉将军的钱。”

    绿色的恐龙玩偶被挤得脸都皱到一起,刚取出来,就报复心极强地在时南胳膊上踹了一脚。

    “很可爱,谢谢你。”

    拿开这两样大玩意,剩下的全是各色各样的服装包装袋。红红绿绿厚薄不一,随意拆开两件,都是及地长裙。

    时南忍不住问:“为什么冬装也挑裙子?”

    唐木川手一顿,紧张地解释:“是沉将军安排的,他让我们买些裙子给时姐姐穿,但是、但是我们担心以后降温,所以……”他跟着蹲下,眨巴眨巴眼睛,“时姐姐,你别生沉将军的气,我这就去换。”

    沉开语气温和地叫住了他:“阿川,你累半天了,先坐下歇会儿吧。”

    时南这会儿也粗略地翻到了底。

    除了内衣和配饰,几乎一整箱都是修身长裙。

    她虽然不讨厌穿裙子,但长裙不方便,一整箱长裙……更是不方便。

    “不喜欢?”沉开挑眉。

    时南想起他昨晚的话,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敷衍地点了点头。

    “南南昨晚尺码量得那么细致,我以为是要买修身长裙的,难道不是吗?”沉开调整了一下坐姿笑眯眯地问。

    ……狗男人阴她。

    时南攥紧衣服,礼貌地和他道谢:“太喜欢了,沉将军真是有心。”

    她看了眼时间,把衣服丢回箱子,拍拍小恐龙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小唐中午不然在我这儿凑合一顿吧?”

    “谢谢时姐姐,不过我有能量棒配额的。”

    “那也不能和吃饭比。”

    厉恒家和中大食堂的饭菜早勾起了时南的馋虫,两个人一起做饭吃,多少也热闹一点。

    唐木川抓抓耳朵:“太不好意思了,又要麻烦你……”

    “客气什么。”时南笑着说,“我主要是想请你帮忙拎点菜。”

    “可以可以!”唐木川窜到她旁边,行了个军礼,“保证听时姐姐指挥!”

    沉开差点被他胳膊打到,狼狈地偏头躲出他的动作范围:“南南,阿川刚跑过一趟,就别让他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平时训练比这个累很多,我可以的!”唐木川折好毛巾搭在肩上,“时姐姐,我们走吧?”

    时南被他拱着出了门,连招呼都没和沉开打,本就空荡的房间更加寂寞了。

    沉开皱眉,百无聊赖地盖上被子假寐。

    最近的菜场在望春花园附近,从中大穿过去,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暖和煦,晒得时南骨头都酥了。

    唐木川据说是第一次来中大,跟在她周围上蹿下跳的,一刻也不闲着。

    “不累吗?要不要歇会儿?”走到情人桥附近,时南抬起下巴,示意他看空置的长椅。

    唐木川却古怪地红了脸。

    “嗯?”

    他拽住时南衣袖小声说:“时姐姐,我们换条路走吧。”

    其他路她不认识。

    时南不明所以:“怎么了?怕和我一起走情人桥,让沉开误会吗?”

    “不是的不是的,沉将军也不是那样的人。”唐木川头摇得像拨浪鼓,脖子耳根都一起红了。

    他声音细如蚊呐地解释:“那边有女孩子哭。”

    有女孩子哭,不是更该去看看吗?

    时南拂开他的手,照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难怪唐木川要拉她换条路。

    刻着校训的巨石后,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挺动。

    女孩的哭叫声微弱到几不可闻,只能听见男人低声说下流话。

    “姜……姜爸爸……求求你……”

    “小东西,哭什么?与其以后便宜了别人,不如让姜爸爸疼你,嗯?听话,你爸已经拿你跟我换了乐乐,再闹姜爸爸就不疼你了。”他伸手抓向女孩的脚踝,腕间突然一痛,整个人被甩到旁边,一路滚到校训石下:

    “谁?!”

    掀开男人,时南更加生气。

    小姑娘脸上还一团稚气,瞧着顶多十岁出头,满面泪痕,身下还流着血。

    她挡住唐木川,要来外套,仔细围起小姑娘赤裸的下身,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他方才仰摔在地上,磕到后脑,糊涂了一小阵子,刚挣扎着站了起来:“你是谁?”

    时南皱起眉,牙关紧咬,没有说话。

    “行了兄弟,这是我老婆的闺女,家事,用不上你管了。”男人扶正眼镜,拍了拍时南的肩,“还是说你也想尝尝?”

    唐木川拉住了她:“确、确实是家务事,时姐姐,如果你打伤了他,是算故意伤害的。”

    “故意伤害?”时南冷笑,“故意伤害的客体是他人,他是人吗?”

    “原来是个女人。”他古怪地上下打量时南,就要从她手下抢小姑娘,“行了,少管闲事。”

    时南想动,被唐木川死死拉着:“不好意思,我姐姐不是故意的。”

    拽着时南走出一截,他才着急地跺跺脚:“时姐姐,你怎么能打人呢?”

    “他——”

    “他和那个女孩的父亲都是她妈妈的丈夫,很多家庭都有这种情况,只是不会放在台面上说罢了。”

    时南扭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躺在军装外套上,双腿被举过头顶,连哭叫声都停了。

    “时姐姐!”唐木川挡住她的视线,“时姐姐,她不会有事的。不是要买菜吗?我们现在去吧,好不好?马上都要过饭点了。”

    僵持一会儿,时南冲他笑了笑:“行,我去把你外套拿回来。”

    唐木川看她一步步走近,拎起男人的后领——“时姐姐!”

    一拳落在他下巴上。

    只是一拳,男人就没了任何动作。

    “时姐姐!”唐木川冲过去抬起男人,并指探他的呼吸,“时姐姐,你——”

    “暂时供血不足,没什么大事。”时南理好女孩的发丝,把她轻轻抱起,“先送她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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