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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468节

      一是这件青铜戈的残片非常多,尤其是镂空龙纹部分,有不少因为矿化严重而掉落下来的小碎片,这种小碎片粘接面小,等到打磨时,很容易掉下来。
    二是这件青铜戈距今一千多年,矿化十分严重,戈头部分的残片在锉焊口之后,或许还能焊接,但其它小残片就只能采用粘接的方式了。
    也就是说,青铜戈需要采取焊接加粘接相结合的修复方法,工艺相对而言要复杂得多。
    第703章 红色霉斑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向南才将这件青铜镂空龙纹戈拼对粘接(焊接)完成,此刻再去看时,已经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青铜戈身上的残缺部分了。
    整个戈头除了“援”,也就是锋刃部分上有着锯齿般的残缺之外,镂空龙纹部分是整个戈头最脆弱的,残缺也是最严重,起码有一小半镂空龙纹都消失不见了。
    而镂空龙纹部分的残缺,也是整件青铜戈最难配补的部位。
    向南看了看窗外,阳光已经西斜,这里毕竟不是在自己公司里,他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加班。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修复了,明天要去贾昌道那边帮忙面试,只能留到后天来修复了。
    想到这里,向南将粘接完毕的青铜戈放回到古董盒里,又将古董盒放进一旁的柜子中,然后又把工作台稍稍收拾了一下,这才离开了青铜器修复中心。
    他刚准备打电话给邹金童,约他一起吃晚饭,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就忽然震动了起来,把向南给吓了一跳。
    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俞老板打电话过来了。
    “喂,向南,你吃饭了吗?”
    电话刚一接通,俞老板就急急忙忙地问道,“要是没吃饭,过来一起吃个饭?”
    “前两天不是刚一起吃过饭吗?怎么又想起找我吃饭了?”
    向南笑着问道,“俞老板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不管有什么事,还不都得吃饭不是?”
    俞老板也笑了起来,催促道,“你赶紧打个车过来,咱们边吃边说。”
    向南说道:“好吧,那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向南想了想,便打电话将邹金童也一起喊上,两个人打了辆车,便直奔俞老板所说的酒店。
    “南哥,是去见什么人吗?”
    邹金童稀里糊涂地被向南一通电话叫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是我在京城的一个朋友请吃饭。”向南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姓俞,是在荣宝斋做事的。”
    邹金童一听,顿时了然,点了点头:“那他的人脉很广啊。”
    “这还用说?”
    向南笑了起来,说道,“我想着,你既然帮我做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他帮帮忙。”
    邹金童使劲点头,应道:“嗯,南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车子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俞老板所说的酒店。
    下了车,向南便带着邹金童直接走了进去,来到了俞老板所在的包厢里。
    包厢里除了俞老板之外,还有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这中年人长得很普通,但穿着很讲究,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文化的人。
    看到向南来了,俞老板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向南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姓刘,你叫他老刘就行了。”
    说着,又对也跟着站起来的刘老板说道,“老刘,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文物修复专家向南。”
    刘老板跟向南握了握手,笑着说道:“电视上见过向专家,本人看起来更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刘老板客气了。”
    向南笑了笑,说道,“刘老板跟俞老板是好朋友,就别叫我向专家了,叫我向南或者小向都可以,听着也顺耳。”
    刘老板哈哈一笑,“那我就托个大,叫你向南了。”
    向南又将邹金童给两人介绍了一下,便带着邹金童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向南看了俞老板一眼,笑着说道:“你巴巴地把我从大老远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我正想着怎么跟你开口呢。”
    俞老板和刘老板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这样吧,这件事还是让刘老板跟你说比较合适一点。”
    刘老板一脸歉意地说道:“向南,这次的确是我有事相求,我得跟你道个歉,原本应该是我亲自上门的,没想到还让你跑了一趟。”
    向南摆了摆手,笑道:“这都是小事,还是直接说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老板笑了笑,随后说道,“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家老爷子生了重病,他自觉可能熬不过去了,才告诉我,乡下老家的房子里藏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从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说是我们刘家的传家宝,让我有时间去把它们取出来。”
    刘老板说,但那时候老爷子病重,他得日夜守在医院里尽孝,就没在意这些东西。
    “可老爷子在病床上缠绵了几个月,过完春节之后,最终还是去了。等办完了丧事,我才又重新想起老爷子生前说的那些传家宝。”
    顿了顿,刘老板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就回了一趟乡下的老家,从老屋里翻出了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里面除了别的东西之外,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幅古画。”
    “可能是我爷爷和我父亲都不懂得古画是需要保养的,估计他们几十年都没开过那只箱子,结果等到我看到那幅古画的时候,已经霉变得相当厉害了,而且古画上面还生了虫。”
    刘老板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拿到这幅古画以后,我就立刻想到了老俞。我跟老俞,是初中同学,几十年来关系一直很好,只不过他后来跟着别人到处收古董赚钱,我却跑去当兵了。”
    稍稍解释了一下他和俞老板之间的关系,刘老板又说道,“我知道老俞现在也在做文物修复的事情,所以就带上这幅画,直接上门找到了他。结果,老俞简单清理了一下这幅画以后,就告诉我说这幅画很难修复,必须得找向南你来修复才行……”
    向南一听,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俞老板。
    这幅画残破得有这么严重?连老俞店里的古书画修复专家都搞不定,还必须得找我来?
    俞老板似乎知道向南心里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是红色霉斑。”
    “红色霉斑?!”
    向南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如果这幅古画身上生出了红色霉斑,那这幅画就基本上就等于“毁”了。
    第704章 古书画的“绝症”
    红色霉斑是古书画修复界既存的四大难题之一,被称之为古书画“绝症”。这是一种在书画作品上繁殖迅速且易使纸质糟朽的画病。
    在处理古书画上的霉菌色斑等问题时,修复师们一般都是采用氧化剂进行脱色和杀菌。
    然而,这种方法对于红色霉斑的作用微乎其微,因为红色霉斑对氧化剂并不敏感,而且具有一定的拒水性。药剂通常被没有红霉的部位吸收掉,正常的部位甚至可能因此已经烂掉了,而红色霉斑却仍然留存在画芯上。
    在处置红色霉斑的问题上,采用传统的修复方法很难达到理想的修复效果,因此,目前的古书画修复界,对于红色霉斑是“畏之如虎”。
    2010年,一幅由明代文人吴宽、画家周臣合著,文徵明作引的《匏庵雪咏图》首次在市场上亮相,然而由于这幅画上面的红色霉斑等问题,导致这幅书画史上珍贵的“三家合著”的画作惨淡流拍,收藏家们也将其视作鸡肋。
    因此,说红色霉斑是古书画“绝症”,并非是夸大其辞。
    “古画上长了红色霉斑,基本上就很难处理了。”
    向南看了看俞老板,一脸为难地说道,“你就是把古画交给我来处理,我也不一定能够清除得掉。”
    俞老板笑着说道:“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那你可真是为难死我了。”向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话里却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心里面确实不想接这个单子,倒不是担心修复不好会打击到自己的声誉,而是这红色霉斑确实是古书画修复界里公认的“绝症”,他不认为自己一出手就能解决,他还没有膨胀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地步。
    但年前的时候,自己一个电话打过来,俞老板二话不说就帮自己找了好几个青铜器修复师,这个人情不得不还。
    试一试也好,修复好了正好还了人情,修复不好,那俞老板也没什么话说。
    再一个,自己从没接触过长了红色霉斑的古书画,心里面还是有点好奇的,了解一下也好。
    听了向南的话,刘老板一脸喜色,连忙说道:“向南,多谢的话我就多说了,不管能不能将红色霉斑修复,费用我一定如数奉上。”
    向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费用问题,就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候,服务员已经将菜上齐了,俞老板打开一瓶茅台,给向南等人倒上,然后给自己给倒了一杯,笑着说道:“别光顾着聊天,大家肚子都饿了,咱们边吃边聊。”
    四个人吃了一会儿菜,俞老板看了看向南,笑着说道:
    “向南,我让你帮忙修复老刘的这幅画,可是大有来历的。”
    “哦?怎么说?”向南夹了一块干烧海参放进嘴里,嚼了嚼,便咽了下去。
    俞老板问道:“这幅画,是乾隆皇帝的皇贵妃纯惠娘娘的肖像画,老刘不懂行,自然不知道这画的作者是谁,你能不能猜得到这画是出自谁的手笔?”
    向南脱口而出:“郎世宁?”
    “你怎么知道的?”俞老板一脸惊诧,“你连画都没看到过!”
    向南笑了起来,说道:“你既然都这么问我了,就应该知道,乾隆时期那么多的宫廷画家之中,也只有郎世宁比较特殊一点了。”
    在清朝的宫廷纪实绘画中,帝后的肖像画数量相当多,自入关起的第一代顺治皇帝始至末代宣统皇帝止,以及他们的后妃,几乎都有穿戴整齐的朝服像存世。
    这其中尤以乾隆一朝为最盛。
    乾隆皇帝享年八十九岁,在位六十年,退位后还做了三年的太上皇,在这长达将近一个世纪的岁月中,他经常不断地请画家为其画像,从年轻尚为皇子时的宝亲王,一直到老态龙钟的耄耋之年,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画家为其画像。
    不仅乾隆皇帝自身留下有众多的肖像画外,他的若干后妃的容貌,也通过这些宫廷画家之手保留了下来。
    乾隆当政的前半期,为乾隆皇帝和他的后妃们画像的艺术家中,有一位欧洲画家,他就是意大利人郎世宁。
    虽然刘老板的这幅《纯惠皇贵妃朝服像》没有落款——也不可能落款,因为画家一般不能在这些御容画上署名的——但是,在欧洲接受绘画基本功训练的郎世宁,他的欧洲画风和供奉内廷的华夏画家的画风之间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
    “本来还想考你一考,没想到反而提醒了你了。”
    俞老板笑着摇了摇头,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自嘲道,“我自罚三杯!”
    “你少来,想喝酒就直说,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刘老板笑了起来。
    接下来,大家都没再谈这幅画的事情,开始闲聊了起来,一直坐在边上装哑巴的邹金童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和俞老板、刘老板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没多久就称兄道弟起来。
    这让向南对邹金童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子的交际能力居然这么强,和许弋澄都有得一拼了。
    这顿晚饭一直吃到快十点钟才散,俞老板和刘老板两人将向南和邹金童送到门外,向南这才对俞老板说道:“我这几天手上的事情忙不过来,那幅古画,我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到你店里去修复了。”
    “没事,你先忙你的,这边不着急。”
    俞老板摆了摆手,说道,“你要是时间很紧,我也可以让店里的修复师先将这幅画上的虫洞、霉变等问题修复好,到时候你只要过来清理红色霉斑就可以了。”
    向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些小问题,俞老板店里的修复师完全有能力处理,向南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有人接手那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