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强和端木瑾反应都特别迅速，只不过张国强到底比端木瑾大个十多岁，体力有点跟不上，只来得及从桌子这边伸手去拽住了武传文的衣服后摆，而端木瑾已经一个纵跃，跳到了武传文和墙壁的中间，直接用手抵住了武传文的胸膛。

    武传文瘦弱的厉害，这一下大概也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却猛然被前后两股力量制止住了，他整个人在这种力量下都喘息起来，身子向后一个踉跄，有点惨然地看向张国强说：“连让我有尊严的死都不行吗？”

    “狗屁！”张国强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身为一个男人，吃软饭整天被老婆呼来喝去没有寻死；戴绿帽子也没寻死；甚至你喜欢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你也没寻死，现在做什么戏，撞个墙就有尊严了？!狗屁！”

    武传文的脸色更加白了，他颤抖着嘴唇盯着张国强，好像还要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国强的话，气的浑身抖个不停。

    “行了，别摆出这个样子来了，还是说说她是怎么遇害的吧，当初那些人是不是已经都死了，她下一步，还想干什么？”张国强重新坐了下来。

    武传文还是摆出一副抗拒的样子，端木瑾讲武传文的椅子搬到武传文的旁边：“武校长难道真的对现在的人间没有什么留恋了吗？如果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孩，那为什么，今天才……武校长，我们是想帮你，不是要害你，就算是怪力乱神之事，我们也许也可以帮上忙。”

    “真……真的？”武传文有些不敢相信，他在端木瑾的安抚下慢慢地坐了下来：“你们真的……”

    “武校长，你不是有懂风水的朋友吗，你为什么没有求助你的朋友？”

    “这个，实在是……”武传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这件事并不光彩，而且也牵扯的我妻舅，所以就……”

    “你为什么要把那个骷髅头放到喷泉里？”

    “那个骷髅头，是当年她死了之后，被毁尸灭迹，我被留在现场掩埋烧焦的尸骨，那时候，也算是鬼使神差吧，我竟然留下了她已经烧焦了的头骨，那时候我心里也是特别内疚的，我……我也不是不想救她，可是那时候荆伟失手把她掐死了，他们要毁尸灭迹，我就只能听着，否则，我就是下一个被他们杀死的人……我痛恨自己的懦弱，可我还是那么地懦弱，我只有三十三岁，却过得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唯一理解我的人，又死了……”

    “我把她的头颅骨偷偷拿了回来，放在家里的储藏室里，用木头盒子装着。我也懂一些医，知道怎么保存那个头颅，已经烧焦的也没什么味道，我就把它藏了起来，一旦我的老婆出去跟情人约会彻夜不归的时候，我有时候会把它取出来，对它说说我的心里话，或者，只是简单地对着它哭一场。”

    靠，这心理够变态的。张国强在心里说道，但他脸上一点都没有显现出来，还是带着鼓励的神色看着武传文。

    “你们真的能处理这种事？”武传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武校长，您都已经开始寻死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吗？”端木瑾淡淡地答道。

    武传文打了个寒蝉，有些自言自语地重复道：“比这更糟糕？……是比这更糟糕吧！在她死了不久之后，我就开始梦到她了，每次都是最初见到她的样子，很美丽，很安静，在角落里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在梦里我总是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向她走去，一直走到她的身边，就在我的手即将要接触到她身上的时候，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突然就无法呼吸了。我的手不自觉地抓向喉咙，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慢慢跪在了她的身前。喉咙还是无法呼吸，我大张着嘴巴，好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我感觉到我的肺部几乎都要炸开了，憋得很疼，我瞪着眼睛，看着她慢慢地弯腰，弯腰，在我已经无法呼吸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那一瞬间，我仿佛嗅到了空气的味道，我贪婪地想要将那点空气含在我的嘴里，使劲地用力向内吸，喉咙突然打开，一股浓烟尽数窜进了我的嘴巴，让我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刚刚憋得生疼的肺部又要被咳得碎裂开了，我瘫倒在地，却蓦然发现面前的她已经被一片火海淹没，火海中，她直挺挺地站立着，大张着嘴巴，双目凸出，完全没有了平时美丽的模样，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下一刻，她向我伸出了双手，似乎想要用沾满了火焰的双臂紧紧地拥抱我……我一下子被吓醒了。后来连着做了几次一模一样的梦，我觉得她是怪我的，特别害怕，就想把那个骷髅头给扔掉，可当我白天把那个盒子放到车后备箱打算去郊区扔掉的时候，我总是会迷路，兜兜转转，开来开去，总是又开回了市区。我拿着那个盒子想要扔到垃圾桶里，又怕被人发现了，后来，我就埋到了我们家一套别墅的院子里，但没有用，还是会做梦，梦中的感觉很清晰，好像我先受到了窒息之苦，最后又被烈火焚身，很痛苦，总是睡不好。”

    “后来有一天，我在梦里求她，怎么才能放过我，他说让我把那些人弄到一个地方，然后她会告诉我怎么解决，只要她报了仇，就会放过我。于是我给原来那个学校的那几个学生都发了市立第二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有的甚至学习成绩很差，但我是校长，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那几个学生，一个老师，荆伟，还有……我，我们终于凑到了一起，她的头颅，也派上了用场。”

    “本来，我以为荆伟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她也会放了我。可是没有，她说她还要我陪他玩个游戏，最后一个要求，也是，最后一个游戏。但那个游戏，我知道，是死亡游戏……我懦弱，不敢去，又没办法拜托她，只好，只好……”

    这时候，武传文的手机突然响了。

    武传文是配合调查，所以手机还在他身上。他顺手掏出手机点开，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