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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落瓶中山

      就说这一晕过去,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鼻子能闻到一些很臭的气味,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等人真的能睁开眼了,就看到周围是哗啦啦的水响声。

    我躺在河岸不远的一块露出青石上,没离开黄河。不远处能看到那怪人生了一堆火,脱下衣服在烘烤,他的背上能看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新有旧。

    另一边躺着不知死活的李有忠,一张脸苍白的厉害。我也顾不得去想晕倒前看见爷爷是梦还是真的,赶紧过去到李有忠旁边,见到他还有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怪人见我醒了,叫我过来一起烤火。我看了看周围,问他我们这是在哪。他说他也说不明白,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像个死人似的面朝天飘在水面上,他几乎以为我淹死了。

    之后他尽全力把我和李有忠拖上岸,可是两边荒无人烟,连个鬼影都见不到,根本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我问他有没有看到个老人,尽管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但看到怪人摇头后还是难免失望。

    昨天是梦?难道是我不小心在水里呛到,所以产生了幻觉?

    想到这儿,我把裤腿子撩起来一看。一道清晰的齿痕就留在我的脚踝位置上,那牙印很深,几乎凿穿了皮肉。

    这说明我昨天确实被河里不知名的东西袭击了,可是……那后面发生的事。如果是爷爷的鬼魂回来了,怎么会把我丢在水里就不管了?

    我想不明白,但是冻了一个哆嗦。因为之前跳水救人的时候我把上衣脱了下水的,这会儿那可是有点冷了。

    我摸到怪人给的那块玉坠,就想着该还给他,顺便问问有没有见到张百里。怪人没接玉坠,反倒是把他快烘干的衣服给我,说:“没有,我没功夫细找。如果他还沉在水底,肯定已经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也有心理准备。只是可惜了还没到手的二百七十万,但能咋样?还能跟死人去讨债不成?

    另外我也想到了张玲珑,抛开张百里是个混蛋不说,张玲珑如果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世了,那也是挺可怜的。

    “他得去看一下医生。”怪人扛起李有忠,他整个人还是昏沉不醒,整个人体温低的惊人。

    我穿上他的黑色卫衣,也先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李有忠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黄河两岸的村寨其实并不是很多,本来嘛,黄河九曲十八弯,如奔腾九天,入海不还。水流湍急处,人躲都来不及。

    我估计我们是被冲到下游地方了,而且还挺偏僻的。沿着河道走了十几分钟,没看到人也没看到村子,连条像样的马路都没看到。

    还好路过辆解放小皮卡,那司机看我们仨跟逃兵似的狼狈,就好心载我们去他们村里先落落脚。

    我问了一下,打听到这里是黄河下游一个叫十里瓶中山的地方。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这段流域水流多变,两边山势陡峭,把周围都整个围成了一个瓶子似的地形。

    这里因为地形原因,很难跟外界取得联系,就几天小路,政府想修路出来都不容易。

    我听着也有些唏嘘,一样生活在黄河上下,我今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那司机名字叫刘国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趟正好是卖两头年猪回来。

    我坐在副驾驶,怪人和李有忠在后边。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那座椅下边有双绣花鞋引起我的注意。

    那绣花鞋看着样式很久,金丝镂花、彩凤含珠的,在现代可是很罕见了。我就打趣地问:“刘叔啊,您这咋还有个女人的绣花鞋啊?给媳妇买的礼物?”

    刘国安立即扭头看了一眼,眼神却有些畏缩,说:“诶呦,小伙子可别乱说。这东西是村里人托我拿去城里卖的,但没人肯收,我这才又拿回来了。”

    我听了有点纳闷,问:“现在这年头,又不兴穿这个。难道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这东西莫不是从土里起出来的?

    刘国安也说不上来,因为这东西不是他的,而托他去转卖的老乡搞的神神秘秘。但是刘国安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反应说明,他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但这是他的私事,也与我无关。我也转开话题,闲谈些别的,很快那村子就出现了。刘国安把我们在村子招待所放下,我感激地塞给他一张人民币,算作车费。

    村子比较小,又挺闭塞。只在招待所里有个医生,年纪跟我差不了多少,一打听还是外出读书有成后回村给村里人提供服务的。

    这一说,让我对这同龄的年轻人肃然起敬。

    “他这是失温发烧了。”医生姓葛,戴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检查完李有忠后对我说:“打瓶生理盐水,用点退烧药,没有大碍。但得休息几天,这些天不能乱动。我看到他腹部有道缝合的伤,最好也要消炎防止感染。”

    我连连点头,让他有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不用在乎价格,只要别让李有忠出事就好。

    零零碎碎花了一千块左右的费用,幸好我钱包还在身上。安顿下李有忠,我和怪人又在招待所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然后到食堂里好好地吃了一顿,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正吃着,忽然有村民急急忙忙地来找葛医生。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葛医生脸色大变,丢下筷子就跟着飞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村子里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和怪人一起到招待所门口,看到一众十几个人,围着个担架向诊所而来。

    担架上躺了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盖着的被单被血浸透的泛着瘆人的黑红。就在经过我们面前时,突然一阵阴风卷起,吹落被单,露出来一具瞪圆眼珠、满目惊恐的男尸!

    而最为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的胸膛竟然被开膛破肚!肋骨碎裂,胸腔中竟是空空如也!

    当下有不少好奇围观的村民吓得失声惊叫,也有村民面如土色。其中就有把我们送来的刘国安,他面色苍白如纸,扔飞了手上绣花鞋,崩溃了一般大叫一声:“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