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楼萧把茶水喷得老远，萧惊鸿的表情却像是意料之中。

    “行，这个问题不必回到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之前他还在猜测，一直在猜测，毕竟楼宇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那你说说你的消息吧！”楼萧知道，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再掩饰忽悠也没有用。

    她连忙转移话题，用衣袖抹了抹嘴角边的水渍。

    其实她出门匆忙，在管家给她准备马匹的时候，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换了合身的衣裳，顺便再遮了自己的脖子，围的密密实实。

    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见怀疑。

    萧惊鸿却板着脸说：“我还有问题没有问完。”

    楼萧嘴角抽了两下，“那你继续问。”

    言罢，她又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北冥擎夜就是夜门主，他都是装的对不对？”

    “噗……”楼萧第二次喷水了。

    真的不是她有意这样喷的，而是萧惊鸿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把一切都看得透彻，是不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萧惊鸿盯着楼萧这般过激的反应，表情却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在此时此刻，他终于全部都想通了。

    楼萧是女人，北冥擎夜和楼萧一直都是男女关系，而非是他所想的断袖！

    这两人，倒是会戏耍众人。

    三王爷果然是深藏不露。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楼萧连忙擦拭嘴角边的水渍。

    她不信，萧惊鸿就算再聪敏，心思再缜密，也不可能马上就能猜出这些。

    “昨晚上，不，应该说四更天之时，他来找我。”萧惊鸿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眉拧紧，“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消息。两个坏消息，我也是受人所托，被逼无奈。”

    “他？北冥擎夜？”楼萧不由得握住了茶盏，“你跟我说。”

    “四更天他来寻我，满身是血，让我转告你，不用找他。第二个消息是，那个……成亲可能没办法了，他没法娶你。”

    “碰”地一声响，楼萧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发出一声碎裂的声音。

    声音，刺耳尖锐，就像是锋利的碎渍插入肉体时的刺痛，更像是扎在心上。

    楼萧轻轻抿唇，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两个消息，都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对！”萧惊鸿略微有些担忧地看他，“我答应他，绝不将此事宣扬出去。本阁主也不是好口舌之人，他给了我一瓶解药，说是专门治叶珏毒掌的药，我服用后确实无事。”

    难怪今日一早见他，气色似乎挺好的。

    他若是要离开，为什么不跟她说？

    她能感觉到，他昨晚上碰她时隐忍的痛苦。

    她的身子在撞击下，恨不能要被他给撞碎去。

    他丫的，到底是被人控制了，还是发自内心的流露？

    楼萧咬牙切齿，一股愤懑的气从心底窜出。

    所以……吃了她，就不负责任地跑了？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该死的王八蛋混蛋贱人奸商！

    所有能够用来骂男人的话全部都骂了出来，不过她骂的很低声。

    对面的萧惊鸿就算听见也假装没有听见。

    “楼萧，他应该是有苦衷的。”萧惊鸿看楼萧脸上愤怒的神情，可那双眼睛里分明都是难过痛苦，他不由得替某男说话了，“当时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会死。”

    楼萧咬唇，没有出声。

    纵使有难言之隐，但两个人在一起，原本就该是坦诚相待，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沟通？

    “我……”萧惊鸿想说什么，楼萧忽然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决绝地起身离开，不给萧惊鸿一点事说话的机会。

    萧惊鸿暗恼，心情也莫名变得有些烦闷。感觉到楼萧离开前那般黯然的样子，他终究是于心不忍，起身追上。

    ……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萧惊鸿默默跟随在楼萧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楼萧知道他跟随在后，但是也不想开口说话。

    从穿越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心情如此糟糕过。

    还是以前过的恣意潇洒，自从认识某男后，她的生活就是一团糟。

    “楼萧……”萧惊鸿组织了一番语言，可是声音就像是被什么塞住似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大人，他，或者暗夜暗影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准备去哪儿？”既然巫咒发作，那肯定是要一个偏僻的地方养着。

    不想让她找到的话，又不能太远，否则以北冥擎夜的巫咒发作的身子，也没法去太远吧？

    “这……我不知。”萧惊鸿没想到楼萧会如此执着。

    楼萧整个人都焉了。

    某男有时候很残忍，对别人是，对自己更是。

    她攥住拳头，什么都不说了，继续往前走。

    萧惊鸿也没再出声，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

    回了三王府，楼萧翻了所有北冥擎夜可能在的屋子，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正准备回自己的屋子时，被管家唤住了。

    “王妃。”管家还不知道出事了，脸上的笑容很和蔼，“这是裁缝送来的衣裳，要不要试一试？”

    衣裳整齐地叠放在托盘上，管家双手举着托盘，表情很恭敬。

    楼萧微微一笑，接过管家手中的托盘入了屋子。

    笑的有些勉强。

    管家手上一空，却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屋门“啪”地一声便关上。

    怎么感觉楼萧似乎并不开心呢？

    嫁衣展开，比她所想的更惊艳，但如火的红衣，却莫名刺痛眼睛。

    她扶了扶腰际，昨晚上的翻云覆雨，到现在她还感觉身体酸软无力。

    她咬牙切齿，从袖中取出绝杀，瞪着嫁衣，刀刃刚刚逼近嫁衣，最后又停滞住了。

    多好看的衣裳，这么割掉，是不是有些可惜？

    这天下男人这么多，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三条腿的男人不是到处都是，她这么割掉多浪费！

    嗯，对，就是这样！

    明明知道自己不舍得，明明知道自己还在侥幸地期待着，却偏偏要用别的理由来欺骗安慰自己。

    她将绝杀收回刀鞘中，将嫁衣复又叠整齐，收入柜中。

    留着，指不定日后有用呢？

    ……

    皇宫。

    皇帝手指微微一曲，不断敲击在桌面上。

    “萧爱卿，幽月一物，至关重要，朕得到消息正好在东冥与南疆接壤之地，不如你与楼萧去寻来。”

    “楼萧？”萧惊鸿一怔。

    毕竟楼萧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还是三王爷身边的下属，怎么会扯到她身上？

    皇帝眸色深沉，“怎么，萧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臣不敢。”萧惊鸿垂下头，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掩尽眸底的情绪。

    皇帝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吧！”

    萧惊鸿离开后，一旁的公公上前来，低声说：“皇上，这难道是……为了试探楼萧？”

    “正是。”皇帝伸手翻开奏折，“楼萧身为南疆人，这幽月一物对南疆人可谓是神物，就看楼萧这次会怎么做了。”

    公公赞叹似的说：“皇上英明。”

    ……

    楼萧睡意被严重影响，结果一大早萧惊鸿就跟她说，要随他去边疆。

    楼萧还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说，让、我、跟、你、去、边、境？”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口，差点要揪住萧惊鸿的衣襟来再问一次。

    萧惊鸿点头，“皇上的口谕，命令我们二人偷偷去，将幽月寻回来。”

    “瓦特？”楼萧气的要吐血。

    还去寻什么幽月，那东西早就被她给弄碎了啊，哪里来的幽月！

    “我看皇帝是想要自己找优越感吧，还幽月！”

    “楼萧，小心隔墙有耳，此话若传到皇上耳里，对你并不好。”萧惊鸿严肃地提醒她。

    楼萧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虽然起床的时候，头发本来就乱，她也来不及梳。

    “萧阁主，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萧惊鸿果断决绝地拒绝她。

    他之所以不答应，也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他若是离开去了边境，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而楼萧一个人待在这三王府，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莫名地关心楼萧，莫名地担心她的安危。

    更何况，看得出来楼家对楼萧并不关心，甚至楼家对楼萧并没有意义。从楼宇对楼萧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谁家做爹的会把女儿这样弄出去，更何况还让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最后还用个堂妹的身份硬塞给别的男人。

    即便他就是那“别的男人”。

    他绝对不会让楼萧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楼萧则是不愿意走，她母亲的钥匙至今还没有一点眉目，虽然有些混乱的线索片段，可是至今都没有一点能拿到手的。

    现在的嫌疑人有两个，一个是楼宇，一个便是大国师。

    大国师是南疆人，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只是她的证据不足，需要更多的证据。

    现在倒好，又要把她叫走，她查不了案，也没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的视线忽然定在萧惊鸿的脸上，看着他俊秀的面庞，微微眯着眼睛，笑了。

    “萧大人，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屈居在三王爷的身边做一名小小的侍卫，确实有些屈才了，对不对？”

    萧惊鸿警惕地看着她，她的笑容实在太不怀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