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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画上句号

      温锦容优雅地笑了,没有准备,她怎么可能独自前来。

    清清跟她说过,乔笙对傅七夕有别样的感情,如果不是碍于宫煜则的兄弟情,估计早就下手了,现在喜欢的人变成杀父杀母仇人,他心里的痛苦和懊悔肯定无法言喻。

    温锦容慢条斯理地抽回那份八周的孕检报告卷起来放进手提包里,四两拨千斤地笑了,“我听说,傅七夕还有几天就被判刑了,可你哥却还不死心的为她奔走,这件事你知道吗?”

    乔笙放置在桌侧的手,猛的一紧。

    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便到已经无路可退的地步,大哥仍旧不死心相信着那个杀人犯,为了一个女人,他失去理智,荒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没有举措,也没有阻止,因为知道,事成定局,大哥不过在垂死挣扎,他父母的两条命,总要那个女人来偿还。

    可为什么,这么多天,他关着自己,闭塞自己,隔绝一切有关傅七夕的消息,听之任之她的报应,却在这一刻,只是被温锦容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戳破了。

    他开始不确定,到底是恨着大哥包庇那个女人,还是开始动摇,大哥有的那份执着和坚定,是真的相信深爱的女人不是杀人凶手而不是被情爱冲昏了脑子。

    看出乔笙的摇摆,温锦容拉过他对面的椅子,优雅地落座,“乔少爷,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没错,我女儿心仪宫煜则,作为母亲我自然会义无反顾为她争取所爱,但这份前提我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你比我更清楚,傅七夕无辜吗?”

    保养的风韵白皙的脸上,渗出浓浓惋惜,“我和你妈妈也算是朋友,她为人善良,开朗又极为体贴细心,更是一个慈爱无上的长辈,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宫煜则,尽心尽力,可如今她被人所害死于非命,我也痛心非常,恨不得杀人凶手立刻偿命,我相信,这份心情你比我更迫切。”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乔笙虽然心里有恨,但还不至于被冲昏了脑子,他抬指敲了敲跟前的早早孕报告,“拿出这种伪造的东西,你还敢说自己有多高尚吗?如果没有唐夫人的掺和,我妈会被算计?我哥会落套?会和令千金发生关系?会造成之后这一系列悲剧?”

    温锦容可没想到乔笙会有张这么犀利的嘴,本以为才二十出头的他不过沉迷医学,是个书呆子罢了,稍稍激将就能达成她的如意算盘,哪想到被他连珠炮弹似的连翻逼问堵的目瞪口呆。

    为了清清,她不能退缩,今天这份她找人辛苦伪造的报告,若不是从乔笙手里验证出去,就没了意义,宫煜则更不会相信。

    她脸色难看的张了张嘴,许久才挤出话来,“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私心,但乔少爷可要搞清楚,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是傅七夕!她可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再者,私心上,当初你大哥和我女儿成其好事,你就没有窃喜过?哪怕一丝丝?”

    乔笙心口上那层牢牢封固的薄膜,在瞬间,像被陡然戳破,他有些难堪,更多的却是愤恨。

    温锦容的一语中的,就像讽刺他曾经的愚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交付出真心,他对自己的无法原谅,就在听到傅七夕可能被宣判死刑的那刻他居然还能深深感觉到那股彻骨心扉的钝痛感。

    父母的死历历在目,重重铁证摆在眼前,他以为恨到极致的杀人凶手,到最终,一败涂地的却还是他。

    乔笙紧紧攥着拳心,像是狠狠封闭自己的人被强行拽起来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被逼到眼眶腥红。

    温锦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活到这把岁数,阅尽各种嘴脸,乔笙的表情已经清楚彰显了他内心的对傅七夕的爱恨纠缠和对失去父母痛苦,更多的大概是对自己喜欢着不共戴天仇人的剜心蚀骨。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乔笙,今天的目的不达成,她不会离开。

    徐徐站起身,她微撑在桌面上,“乔少爷,我知道,被最爱的女人害死了父母,可比亲手杀了你还要痛苦百倍,既然如此,何不给所有人一个解脱……”

    温锦容笑的无懈可击,优雅知性,温柔的就像个慈母,“只要签下你的署名,认可了这份早孕报告,给你自己一个解脱,也给你哥和傅七夕的孽缘一个解脱,更是给你泉下父母的一个解脱,不是吗?”

    她缓缓拿起放置一旁的笔,微笑着递给他,“唐宫两家结成亲家,于龙煜集团,于你父母生前遗愿,都是皆大欢喜。”

    乔笙缓缓垂眸,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钢笔上,脑海里交错过父母从海里打捞上那刻,斧劈凿捶般的痛苦,以及宫煜则在面对铁证如山时,还将他抵在墙上,一声声嘶吼着,那个杀人凶手是无辜的。

    微颤的指抬起,触上笔尖。

    傅七夕是杀人凶手,她杀了他爸妈,她要付出代价,他不能看着大哥一错再错,沦陷下去。

    签下这个字,一切都解脱了。

    乔笙抽过笔,抵在检验医师那一栏,一笔一划,深深刻上,就像给这一切画上句号般。

    鬼使神差的,最后一笔落定,隐忍了这么多天从未掉过的眼泪,却滑了出来,砸在了手背上。

    温锦容抽过报告,仔细看着上头的签字确认无疑,她侧头看了一眼握着笔却在发呆的乔笙,在心里轻嗤了一声便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

    温锦容什么时候走的,他甚至不知道,粗粝的指抚过眼角,他怔楞地盯着指尖上的泪水,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模糊。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心脏却痛的快要溺毙。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猛然间,疯了般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到了地上,又踢又踹,直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扒拉着凌乱的头发,他埋着头,像个被遗弃失去一切的孩子,嚎啕痛哭。

    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