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裴璃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岁暑假那年,陪着哥哥去z国参加世界散打赛。
她和哥哥一出生就被曾是知名散打教练的爷爷以铁血手段一路历练长大,虽然爸爸一生庸碌,但哥哥不负众望,拿下了无数个奖杯,是她从小就为之骄傲的超级大神,爷爷离世也是欣慰的。
那一年,蝉联多届冠军的哥哥是最被看好的种子选手,她坐在席位台上,感受着群起奋勇的热情,以及那一声声高亢的加油声,打心底骄傲。
哥哥一路猛势,过关斩将,却在冠军对决赛上,破了所有人的眼珠子,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折断了尊严,丢下了台。
从那以后,哥哥就瘸了一条腿,他的散打生涯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也是从那次开始,她记住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名字,雷焱。
年少的护短直接又纯粹的,她讨厌雷焱,因为她伤害了哥哥。
事后,她瞒着所有人四处打听了雷焱居住的酒店,偷摸进去,意图断他一条腿为哥哥报仇,却在大敞的门口,看见了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很高大,壮的跟野兽一样,一张脸血迹斑斑连原貌都看不清,却独独留着一双嗜血暴戾的眼珠子。
他挟制了她,比她想象中还要轻而易举,面对扼在脖子上随时要她命的大掌,她竟然没有丝毫怯懦,一心复仇,“你是不是雷焱?”
男人微怔,随即惨白着唇色笑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就对了。”她二话不说,抄起口袋里暗藏的锋利匕首,以近距离的姿态笔直划向他的腿。
男人反手扼住,还是轻轻松松,但粗重的呼吸明显浑浊了几分。
“我不乘人之危,也不占你便宜,你断我哥哥一条腿,也得赔他一条。”
门外传过细碎的声音,男人压下她的脑袋将她抵进衣帽间,浑身辐射出骇人的杀气,当时年少倔强的她并不懂,只一心想着哥哥的颓丧全败这个男人所赐,她义无反顾,趁其不备出刀袭击他的腿,推搡间,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胸口,她疼的浑身战栗,却没有叫出声。
不是因为多坚强,而是门外来势汹汹的声响。
她被吓懵了。
“再出声,把你丢出去。”男人低声警告着,视线却定在她渗血的胸口,无声地凝视着。
她虽然怕,但也知道,这一刻,他们的命系在一根绳上。
“我帮你!”她的声音低低响在狭窄逼仄的衣帽间,也响在他耳畔,“但你记住,不准死,留着你的腿,我要给我哥哥报仇。”
黑暗中,鹰隼般的眸光浮动着,划过一丝火花。
她盖上卫衣的帽子,透过衣帽间的门缝隙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窗户,这里是三楼,以她的身手,只要能在三秒钟内不被发现,就能跳下去引开那些人的目标。
“不管你是不是雷焱,也要转告他,记牢我的话!”
话毕,她刷一声开了衣帽间,雷霆速度飞扑上窗台,身后传来怒咒声,没有丝毫犹豫,她毅然跃下三楼,在一楼延伸出来的顶棚上接力滑了一道,顺势下到了一楼。
她没有抬头暴露自己的脸,那群人果然被引开了注意,蜂拥而下。
她逃了半路才发现,根本没人追上来,心想那男人应该借机逃出来了,也不敢再逗留,赶紧跑了。
第二天,她就从新闻上得知,那群黑衣人,全被国际刑警抓了。
之后,她和哥哥回了国,再没了光环,平平静静地过着无声无息的日子。
这件事就像她人生轨迹里斜出来的一道横枝,跨了过去,也渐渐淡忘了,她也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偶尔她会看到哥哥一个人躲在储藏间,静静看着那一屋子的奖杯发呆一整天。
每每这个时候,雷焱这个名字就会时不时从脑海里腾出来,狠狠被她咬碎千百遍。
后来,哥哥锁了储藏间,再没有进去过,一心一意帮着爸妈开店赚钱,她一如既往地上学,忘记了来去匆匆的憎恶和复仇,也忘记了十五岁那年,和她一起困在衣帽间濒死一线的男人。
今天,这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漫天的血红中,她拼命地逃,拼命的抚开,苟延残喘冲出的桎梏后面,等待着的却是那一双记忆中被血糊满了脸,却一模一样嗜血暴戾的眼珠子。
冷漠、残酷、没有一丝情绪。
他抬起黑沉渗人的眼珠子,徐徐咧开嘴,邪恶一笑……
凄蒙的大眼猛地睁开,头顶上的天花板挂着荧光璀璨的欧式大灯,琉璃珠的盈光特别绚眼,裴璃喘着粗气,有那么一瞬间,还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醒了!”
她猛地侧头,对上的眼珠子和记忆中可怕的男人瞬间重叠,她骇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但浑身挫骨拔筋的疼痛,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死过一次。
她无力动弹,一身的冷汗浸透后背。
“我给你请了病假,先养一周。”
裴璃面无表情,冷笑道,“满意了吗,雷爷?”
他叠着长腿,轻靠在沙发上,“服个软那么难?”
仔细一听,话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裴璃是没有你雷爷这样的权势滔天,但一两分骨气还是有的。”
“拿半条命换的骨气?”他笑,讽刺也恼怒。
“是,雷爷金口玉言,我赢了以后都不找我麻烦,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希望说到做到。”
他讪笑一声,往茶几上抄了杯茶,抿了一口,长指细细摩挲着杯缘,模样似乎对杯子的釉色格外感兴趣,半晌,薄唇轻启,“我可没说过。”
裴璃一双眼,差点瞪凸了,“雷焱,你他妈说话不算话。”
他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抄着手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跟我讲信用,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愕的一脸呆若木鸡。
看着他转身离去,她却疼的无法动弹,怒急攻心的她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嘶吼,“雷焱,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他头也没回,笑声朗朗,转眼消失在门后。
所以,她这一身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