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培养出来的感情，在陆启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被瞬间打破。

    暖暖就像防贼一样盯着陆启然，像是生怕妈妈被抢跑一样，严肃得可爱。

    “怎么不能出去玩了？我们也带着你呀。”陆启然笑着伸手，想摸摸暖暖脑袋。

    可是暖暖警惕性很高，灵活避过。

    “反正就是不行，我和小姨还有别的事要做。”

    “今天可能不行了，得陪暖暖出去买些东西。”任妃妃也看看时间，“现在不早了，时间太紧。如果有什么事要谈，晚些我给你电话。”

    陆启然耸耸肩，“那好吧。本来还想跟你吃顿庆功宴的。”

    “可以啊，等拿到尾款的时候吧。”任妃妃开玩笑。

    为了办这个工作室，两人可算是掏空了家底，连这支广告预付的一部分钱，都用在工作室前期发展上。

    收尾款的时候，是在广告正式播出后，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跟陆启然道别后，任妃妃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暖暖，你怎么能这样跟陆叔叔说话呢？他说带你出去玩，不是好意吗？”

    暖暖嘟着嘴巴，偏头不做声。

    那么多捣乱的计划都没有做成，还跟这个人玩了一天，他心里已经后悔了。

    不过缠着他不许接近妈妈这件事至少做好了，如果爸爸知道了，肯定会表扬自己的。

    “我问你话呢。”

    “你现在跟他很要好了？比跟我还要好吗？”暖暖抬头。

    “你说什么呢？”任妃妃一怔。

    “我不喜欢这个叔叔以后做我爸爸，我也不喜欢那个姓蚊的做我爸爸。如果非要选一个人，我就选赫连叔叔。”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跟陆叔叔只是工作伙伴，以前不是跟你解释过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看暖暖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任妃妃有些无奈。

    离开自己这段时间，这个孩子到底听别人说了些什么，学了些什么？

    说话的口气，听着都老成不少。

    “反正不会是你想那样就好了。我们下去吧，没什么时间了，妈妈还想给你买几身衣服，你喜欢什么玩具，今天我都给你买。”任妃妃拉着暖暖，轻声说。

    “衣服很多啊。房间的柜子里，全部都是，我换都换不过来，早上打拳一套，上午跟曾爷爷玩的时候换一套。中午吃了饭，去院子里踢球再换一套，流汗了又要换。晚上洗澡还会换的，我穿不了很多衣服。”

    暖暖不歇气地说完，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玩具。

    任妃妃越听越心惊，到最后握住暖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数下去。

    “那里是不是很好？你住得很开心？”

    “还不错啊。曾爷爷待我很好，叔叔也对我不错，这几天他天天回来陪我吃饭，还把我爱吃的菜都告诉厨房里……”

    “那，你不想回来跟妈妈住了吗？”任妃妃声音有些古怪。

    暖暖抱住任妃妃，摇头，“没有啊。我想你和你一起的，可是你要是跟着我一起住到老宅那边，不就是更好了吗？那里的人都很好，你也会喜欢的。”

    任妃妃心沉了下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暖暖才去住了多久，就想着常住了。

    赫连老爷子会对暖暖好，任妃妃一点都不意外，可赫连羽真有孩子形容的那样好吗？

    “叔叔说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的，又被张妈管得太严，所以给我报了幼儿园。”

    “我过两天就能去上学了，开心呀！不知道那个学校里的小朋友，会不会喜欢我？”

    暖暖眼中有期待和紧张，拉着任妃妃的手晃个不停，看样子欢喜得不行。

    “上学？知道是哪间幼稚园吗？”

    暖暖点点头，说了那个幼稚园的名字，任妃妃听了半响没说话。

    那是一间著名私立高中附属幼稚园，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名额紧张，排着号都难进。

    回来之前，任妃妃做过功课，也想过把暖暖送进好一些学校念，这间幼稚园曾经出现在她的考虑名单中，最后又被划掉了。

    一是她承担不起一年近五十万的学费，二是她就算有这个钱，也排不上号。

    听暖暖的意思，赫连羽就是这两天想的这事，这么快就轻轻松松把孩子塞进去，连周旋的时间不用。

    读了这所私立幼稚园，直接就能升入私立小学，一路顺着念到那所挤破头都进的私立高中。

    从那所高中出来的孩子，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任选，根本不必费什么劲，因为从一开始，阶层就被划分出来。

    暖暖第一步进了这样幼稚园，可以想象得到以后的路会有多好走。

    而跟着她，就连小区里那间幼稚园，还得等着在暑期报名时拿着号去排队，看看分不分得到名额。

    真把孩子要回来，势必就不能接着在那里念下去了。

    他是真的为孩子好，还是以这个为筹码，牢牢把孩子掌握在自己手心？

    任妃妃有些忡怔，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赫连羽随便一句话，她努力数年或数十年都给不出……

    “妈妈，我们现在去哪儿？”暖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拉着任妃妃小声问。

    “嗯？去哪……”任妃妃回过神。

    去哪儿呢？本想带着孩子买些衣服，买些玩具，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可现在这些东西他都不缺了，自己带着他，能去哪里？

    “我们找叔叔去吧！”

    “不行。”任妃妃摇头。

    现在才四点，还不到约定好的时间，早一秒她都不愿意跟孩子分开。

    暖暖撅起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我们先出去吧，说不定出去就想到可以上哪儿了。”

    带着暖暖走出大楼，任妃妃犹豫半响，看向不远处十字路口那间m记。

    “要不，我们去吃那个？那里面有滑滑梯。”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任妃妃想不到还能带孩子做什么。

    暖暖摇摇头，“那里的滑滑梯太小了，曾爷爷让人在园子里给我做了一个大的，我都玩腻了。”

    任妃妃脸上泛出一丝苦笑，正想说话，暖暖却猛地挣开她的手，向着一边撒着欢跑去。

    被吓了一跳的任妃妃赶紧去追，却看见暖暖跑出十几步后，扑到一个人身上。

    “叔叔！你来接我了！”

    任妃妃脚步一定，将眼神慢慢转到托着暖暖抱起的赫连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