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家老宅。

    “有什么事不能坐着说，非得站着？是不是做什么错事了，看你这一脸严肃劲。”

    老爷子将任妃妃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露出个笑问道。

    管家端上两杯茶，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小太太这副样子，真是像足了羽少爷小时。那时候他犯了错，就是站着老老实实地等着您训，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哈哈哈，说得好。”赫连老爷子拍着手，乐得前仰后合。

    “爷爷，我过段时间就要出国念书了。”任妃妃两手交叠在身前，低着头略显局促地说道。

    “嗯？”赫连老爷子跟管家都止了笑，齐齐向着她望来。

    “你先出去。”

    “是。”管家看了任妃妃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说说，怎么回事。”放下手中的茶杯，老爷子脸冷了下来。

    “学校跟那边有个交换学习的项目，我觉得比较适合我，所以向学校提交了申请，也通过了。”

    “胡闹！这是开玩笑的事吗？谁许你随便出去的？”老爷子一拍桌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是不是在生小羽的气？所以才这么耍性子？做为一个妻子，丈夫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居然想着出国念书，你不觉得这种事说不过去吗？”

    “爷爷……”任妃妃抬起头，“我跟赫连羽已经协议离婚了。”

    赫连老爷子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任妃妃打开包包，拿出那份离婚协议，轻轻放到了老爷子身前的桌上。

    “这是……这是他的同意过的？”看着协议书下面一大一小的两个指印，老爷子站直身子，颤抖地拿起来。

    “……是，是他同意的。”

    虽然手印是趁着他酒醉时替他按上，但在之前他那些将自己推开的冷漠举动，其实不就是为了走到这一步吗？

    老爷子晃了晃，在任妃妃的惊呼声勉强用手撑住了桌子，这才没一头栽倒。

    “爷爷！”任妃妃伸手将其扶住，满脸惊慌失措。

    “我没事。”老爷子稳住自己，抬手轻轻摇了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过？”

    “有一段时间了。”

    赫连老爷子怔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你们前段时间一时都很不对劲，我以为只是年轻人之间闹闹小矛盾，还经常说他。现在看来，原来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老爷子拉住任妃妃的手，“你告诉我，这事跟那姓南的丫头有没有关系？”

    任妃妃摇摇头，“没有。”

    南司佳确实一直在她跟赫连羽之间上窜下跳，可真要说起来，她却不是其中最关键的原因。

    确实是她指出日记本那些照片，让赫连羽相信赫连习暗恋对象是自己。

    若不是她在里头搅和，赫连羽也许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地肯定了这件事。

    但总的说来，这件事是赫连羽没向自己求证，一味地凭着自己的理解将她推开，究其原因，终归是落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孙媳妇，有你在，日子都变得盼头了。”

    “我知道。”任妃妃笑笑，握着老爷子的手晃了晃。

    “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吗？不过是个离婚协议，完全可以作废的，我真的不喜欢姓南的那个丫头，你要是真出国去了……”

    “走去哪儿？！”门砰地被推开，赫连羽一阵风似地闯进来。

    任妃妃跟赫连老爷子都吓了一跳，见赫连羽一脸恼怒地瞪向这边，不由自主地都向后退了退。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吗？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赫连羽逼近两步，盯着任妃妃大吼。

    老爷子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肩头，“别这么大火气，你身体还没好全，不能这么激动！”

    “什么叫没好全？我能走能跳了，你们是觉得我脑子没好全，人傻好欺负是不是？”

    赫连羽摆开老爷子的手，径直走到任妃妃身前。

    他身量高大，站在任妃妃身前气势十足，越发衬得她娇小柔弱。

    “你有什么话想问，好好说就行了，没必这样大喊大叫的。这个样子，真不像你。”

    没加上最后一句，兴许赫连羽还能被安抚下来，可听到那句真不像你，他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了。

    猛地伸手握住任妃妃双肩，赫连羽双目喷火，全身都气得打颤。

    “不像我？有什么不像的？是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赫连羽比现在的我更好，你是不是比较喜欢我那个样子？所以看我性子变了，就厌恶得想离开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任妃妃猛地挣开赫连羽，咬牙叫道。

    “你不知道？我昨天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别说你没看见！怎么？被我戳穿了，这就想逃了？是了，你昨天说想去国外念书的，又是编出来的假话吧！念什么书，你是想跟文泽熙出去快活吧！”

    赫连老爷子站在远处，看赫连羽咆哮个不停，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发疼。

    “别吵了！再吵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反正都分开了，人你也记不得，还不如当不认识自在！”

    拼着气嚷出这句话，老爷子晃了晃身子，一头栽倒在地。

    “爷爷！”任妃妃惊呼，推开赫连羽就冲了过去。

    赫连羽慌忙跟上，跟着任妃妃一起将赫连老爷子扶着坐起。

    老爷子面如金纸，看样子已经是晕了过去，任妃妃慌乱地看向赫连羽，“怎么办？爷爷晕了！赶紧叫救护车！快呀！”

    赫连羽怔怔看着半靠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突然觉得这一瞬自己似乎经历过。

    那个时候……老爷子头上涌出极多的血，也是这样靠着自己，他心慌得厉害，伸手想着去捂，可怎么也止不住。

    “走，去医院，要赶快！”

    一声炸雷在脑中响起，任妃妃站在血流满面的老爷子身边，苍白着面色，大声冲着自己嚷嚷着。

    “别愣着啊！叫救护车！”见赫连羽呆呆地怔着，任妃妃又气又急地推了他一把。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任妃妃见他不动，早已撑起身子去拧门，陡然听到赫连羽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