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死了吗？

    这几天沈衍勋每晚都住在小椰子的公主城堡里，躺在床上他总是能想起他和小椰子单独相处的情景。

    小时候每次看着妹妹被推进手术室的情景，他都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他信神佛信耶稣，什么都信，曾经一千次一万次的在没人的时候祈祷妹妹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甚至拿他几十年的寿命交换也在所不惜。

    后来他和妹妹渐渐长大，妹妹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模样很灿烂，记得舅舅还说过妹妹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女。那时候他不知道美是什么定义，只觉得妹妹软软的喊自己哥哥的模样很可爱。后来妹妹变得越来越调皮，什么事情都想跟他比较高下，他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却开心的紧。

    他懂事的很早，也极少需要爹地妈咪操心。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要和妹妹争宠，相反的还希望调皮不让人省心的妹妹能够得到所有的宠爱。

    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妹妹的秘密。

    天才吗？沈衍勋目光忧伤的看着小椰子的玩具房。他的妹妹可以在一个小时就拼出别人花几天时间也拼不完的拼图，她的洞察力很好，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别人的想法，同龄的小朋友玩游戏没有一个能赢过她的。她聪慧的让人心疼，她的傻她的憨她的娇俏全都都是她想展现给大家看的面孔。

    他沈衍勋小小年纪就连跳两级，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少年。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比不上他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椰子并不喜欢在成绩上出风头，她吸引人目光的方式似乎一直都是别出心裁的“调皮”！

    沈潇叶，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只妖孽，你真的死了吗？你总说自己会有一天突然爆发，然后走在我的前面，现在你终于赢了。可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那段时间选择去a市。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当时他也在场，小椰子会不会就不会出事？如果换做是他，是不是会有别的可能？

    ……

    沈衍勋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没人的时候独自缅怀，他不想表现出任何的难过让家人伤心。龙欣出去逛街的时候总是会看着小女孩的衣服默默流泪，跟圈子里的朋友聚会再也不会提起我孙女这三个字。家里的保姆在准备餐点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多加一份餐具，mathilde总是会看着小椰子画的建筑图纸微微出神……

    相较于比较正常的可能是叶以熏了，她在葬礼那天哭到昏厥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是真的跟小椰子没出事前一样，偶尔出去逛街聚会，闲暇时会画几张设计图纸，每天都会给小向良讲故事……看起来过的很充实。

    倒是沈亦星，在很多次梦呓中都喊着小椰子的名字，一遍遍的说对不起，醒来时枕头都是湿的。

    有很多晚，叶以熏都是被沈亦星的梦呓声给惊醒的。他虽然表现的沉默，但心里的痛应该不比任何人少。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伸手抚平他睡梦中紧皱着的双眉，一遍一遍乐此不疲。

    叶以熏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小椰子和小小姐这三个字成为了沈家的禁忌。这种状态，已经渐渐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多时候，叶以熏都想说她真的没事。她不是不难过，只是想通了而已。她的命是小椰子的死换来的，她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活得比以前更好。

    这段时间，沈亦星都忙到深夜才回家满身的酒气，为了不打扰叶以熏睡觉都睡在书房。

    叶以熏觉得不对，拖着沉重的身子起床看到的依然是他冲着小椰子的照片痛哭着说对不起的画面。而这个时候距离小椰子出事已经过了快五个月了，叶以熏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沈亦星的心结实在太久了，这样下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当她挺着九个多月大的肚子突然出现在沈亦星的面前时，男人立刻慌乱的藏起小椰子的照片，然后温柔的看向她：“抱歉，把你吵醒了。”

    “最近公司很忙吗？”

    “还好，应酬有些多。”沈亦星简单的解释了一些自己满身酒气的原因，随后想了想，又说，“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很想念小椰子。”

    “嗯。”叶以熏应了一声，并不说破。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她便假装不知吧。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抱着他。因为大肚子横在中间，她抱他已经变得很吃力，伸直了手也才堪堪碰到他的腰：“啊亦，再过几天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吗？”

    沈亦星转身将叶以熏抱在怀里，给她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名就叫冰激凌，你看怎么样？”

    听到“冰激凌”三个字，叶以熏呼吸一窒，泪水瞬间模糊双眼。她怎么会不痛？那个以幼小的身躯成全了自己的女儿，她一刻都不曾忘记。小椰子最喜欢冰激凌了，关于她和冰激凌的画面总是那样的鲜活。她没有忘，沈亦星也不会忘。既然这样，那索性大家都不回避，彼此大大方方的坦诚自己对女儿的思念。

    “好，很好听。”她哽咽着点头，“小椰子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沈亦星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目光中含有很深的痛意，轻轻给叶以熏顺气，柔声道：“等孩子出生满月之后，我们就抱着她去看小椰子好不好？”

    “好。”叶以熏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要在墓地附近建一栋白雪公主的城堡，等以后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就住在城堡里，陪着小椰子。”

    “嗯，我们一起陪着小椰子……”

    “以后你想女儿了就告诉我，我陪着你一起想，好不好？你要是难过了，我们也一起难过，好不好？”

    叶以熏的言外之意沈亦星自然明白，双臂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她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这样的她，他怎么舍得。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叶以熏抱着他撒娇：“啊亦，你快说好。”

    “好。”

    “没听见。”她故意。

    “我说好。”

    “再大声一点。”

    “好。”他将声音拔高了一度。

    “以后不许偷偷喝酒偷偷流泪。”

    “好。”

    “以后不许一个人看女儿的照片，你要跟我一起看。”

    “好。”

    “以后不许再难过自责。”

    ……沈亦星犹豫了一会儿，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