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跟着韩美琴回了银艺，晏小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弱弱地问韩美琴：“这就定了？”

    韩女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跟韩美琴再起什么龌龊，忙说没有。说完了又问：“那我手上那些剧本，是拿回来还给你？”

    韩美琴想到方梅竟然也看到了那些剧本，就有些微妙的不快：“不拿回来，难道还要满世界的给人看，等着制片方找上门来算账吗？——这么多天下来，有些圈里面公认的常识，你也应该学会了。”

    这是在怪她把剧本给别人看了？

    ——这还真有点心虚。

    她没敢反驳，说要回去看剧本了，就从她办公室里溜了出来，转头就跑到方克那里去了——说把剧本给方梅看了，她是不太服气的，但如果这个别人指的是方克，她还真没办法反驳。

    方克一听要把这些剧本还回去，动作不要太快了，一看就是忍很久了！

    虽然最终也没从中选出合适的剧本来，但方克花的力气半点没少，晏小钥真心实意地跟他道了谢，之后又难免说到了新剧的事情。方克听说找她的制片人是方梅，还愣了一下，等她把经过讲了，就说她运气好。

    想着她是新人，对这个圈子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方大经纪人就索性多说了几句：“方梅在圈子里也是很出名的，她早年当过演员，也自己导过戏，现在又成了制片人——说起来，她还和楚锐合作过。”

    这下晏小钥可吃惊了：“楚大神？”

    方克嗯了一声：“那时候楚锐刚回国发展，方梅也还在丰娱旗下效力。楚锐在国内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她牵线搭桥帮忙撮合的，她自己还在剧组里挂了个副导演的名头，一边给导演打下手，一边学习掌镜。”

    晏小钥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往事，也没有想到方梅原来竟然和楚大神是同一个公司旗下的，只是世事变迁，如今两个人都已经离开昔年的老东家了。

    方克也想到了这点，一时有些唏嘘。

    “方梅的行动力很强，也很有决断力，脾气更是倔。你见过本人，估计也看出来了，她很喜欢古典文化——当演员的时候爱接古装剧，当导演还是爱拍古代戏。这几年为了切合市场，世面上拍出来的那些古装剧拍得有点……”他顿了顿，本来想说“粗制滥造”的，但最后留了点口德变成了：“差强人意。”

    “在方梅看来，那些服装不考究，道具随便弄，礼仪乱七八糟的古装剧，也就是套了个古代的壳而已，让她弄得十分膈应，但丰娱作为公司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由着她捣腾。她索性就出走，自己弄了一个风梅娱乐，几年下来也闯出了名头。”

    在很多人看来，方梅这样的行径是很受质疑的。

    演员也好，导演也罢，就应该古代现代什么样的戏都能演能拍，但她就只盯着个古装戏，简直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偏科，而且偏得还十分严重——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她当演员当导演都是不合格的，直到现在当了制片人，这类说法才渐渐少了下去。

    晏小钥认真地听他说完，才忍不住鸣了不平：“演员固然是要什么戏什么角色都能演的出来，但能演好其中的某一些也已经很厉害了呀。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风梅娱乐出品的古代剧我以前追剧的时候也是看到过的，虽然不能说是最好，但已经比大部分剧要优秀了，这难道还不够嘛？”

    虽然偏科，但这毕竟不是学生时代，偏科还要怕考不上大学。在她看来，能专注地做好一件事情，甚至比什么事情都要撩一把要好。

    方克扶了扶眼镜，说：“对看戏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等着看人好戏，自然是盯着人不足的地方看的，人无完人，必然是远远不够的——晏小钥听懂了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骤然沉默了下去。

    方克原本是想给她做个科普的，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突然就变得沉重了，于是咳了一声，说：“所以才说你运气好，方梅出品的古装戏，被圈内很多人戏称是古代文化教学课程，你第一部剧就接到她的戏，对你以后拍古装剧是大有帮助的。”

    方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连连点头，喜滋滋地带着剧本回去了。

    好消息自然是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骚扰萧湘，嘚瑟地告诉她接到了剧，演得还是传说故事里的龙女——住在水晶宫里，穿着霓裳羽衣，佩带珍珠珊瑚，往来腾云，拂袖化雨，简直不要太仙女！

    仙女控就这么一路兴奋地回到家，都已经脑补出一出神话大戏了。结果打开剧本一看，傻眼了。

    泾川龙女是货真价实的龙女不假，但却是条炽火红龙。

    她和泾川龙王不成器的二儿子是龙凤胎。龙族的传说中一蛋双龙原本就是不祥的，她还是条通体红色的火龙——龙族掌水，水火相克，一看就不是条正经的好龙，泾河龙王想都没想就说赶紧抹杀掉，但架不住泾河龙王妃的苦苦哀求，就找了个龙宫角落里的溶洞丢进去，随手就给封印了。

    好歹是留下了一条小命。

    但也只留下了一条小命而已。

    什么住在水晶宫里，穿着霓裳羽衣，佩带珍珠珊瑚，往来腾云，拂袖化雨……都做梦呢，最好想都不要想才好！

    晏小钥扶额，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等洞庭龙女嫁到泾川，因为不讨丈夫喜欢，又被婆婆刁难，无意中发现了被封印在溶洞里的龙女——在黑暗里已经待了足有上千年的泾川龙女第一次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也第一次知道她所在的方寸之地以外还有一个大千世界，更是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晏小钥再次扶额，心说她要演得这个角色，还真的是岂一个惨字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