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莳漾站在旁边全程围观，这会儿撸着袖子看程曼琪：“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程曼琪脸色难看，没吭声。

    岑博扬不像李莳漾那么直接，他吭哧吭哧过来，把之前给晏小钥的那袋小血包又给了她：“虽然觉得不用七窍流血演出来的也挺惨，但我觉得你应该还是需要的吧？”

    演技不够，才要道具来凑。

    他说的是没那么直接，但打到脸上还是一样疼。

    程曼琪被刺激得眼眶都泛红了，巴眨着眼睛仿佛随时会掉下眼泪来，看上去可怜极了。岑博扬最见不得人这样了，就有些心软了，正想说两句安慰一下，就听旁边李莳漾咳了一声，他顿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向导也跟了过来，对韩美琴说：“韩女士，你看这……”

    没等他说完，韩美琴就打断了他：“向导，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向导唔了一声，似乎很纠结，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就听韩美琴说：“你当年还是新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这么拼的，这样的一场戏，你沉下心来认真琢磨，难道还会演不出来？”

    程曼琪转头，哀哀地叫了一声：“韩姐……”

    韩美琴却像是没有听到，又问：“你自己想想，有多久没有好好研究过剧本琢磨过角色了？”

    程曼琪如遭重击，一时间竟不能回答。

    她呆了半晌，才低声说：“韩姐，我知道错了。”

    韩美琴的脸色松动了一些，问她：“那以后还动不动就请假，闹脾气不好好地配合剧组演戏了？”

    程曼琪下意识地摇头。

    韩美琴这才缓了脸色：“知道错了就好。除了梁闫杰，你是我带出来最好的一个，但再好也要知道分寸——我今天能用一个晏小钥顶替了你，明天照样能用一个程小钥把你换下来！”

    程曼琪多厉害的脾气呀，这会儿被她说得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看来角色换人和争角色的事情，彻底刺激到她了，再加上韩美琴的这番话，却是叫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低着头，真的有了羞愧后悔的感觉。

    韩美琴说完她，看了晏小钥一眼，却跟向导说：“向导，曼琪她已经知道错了，想必以后再也不会叫您为难了，您看？”

    向导叹了口气，说：“下不为例。”

    等等！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程曼琪先是惊后是喜，说话都磕巴了：“向、向导，我还能留下来？！”

    李莳漾则问：“这是什么意思？”

    岑博扬也是一脸的惊讶。

    晏小钥……她原本妆容就苍白没血色，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就像是鬼一样，她先是看程曼琪，又看向导，最后目光才落到韩美琴身上，嘴巴动了动，仿佛要问一句“为什么”，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韩美琴转头看她，目光闪了闪，最后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晏小钥看着她，半点反应也没有。

    韩美琴眼里露出了点不忍，过来拉了她一把，才把她带出了片场。

    两人一路往后面的配殿走去，韩美琴说是有话说，但晏小钥等了半天，也只听她说：“你先去卸妆，我带你回去。”

    晏小钥回头看她：“你说有话说。”

    韩美琴大概是怕她在这里闹，推着她进了化妆室，说：“先卸妆，有话路上说。”

    是呢……角色都不是自己的，还留着妆做什么！

    晏小钥直接伸手，把头上的首饰胡乱一摘，又把身上的戏服也脱了下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说：“就在这里说。”

    她在韩美琴面前，一贯是妥协忍让的，连被何菲菲抢了角色，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却强硬成了这样——韩美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过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就按捺着性子把躲在里面打算听墙角的化妆师给叫了出来，化妆师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头上残留的那些给拆了，本来还想帮她卸个妆的，但被晏小钥给挡开了。

    她脸上明晃晃写着不耐烦。

    韩美琴还顾忌着脸面，不想在剧组里就直接闹开了，所以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个角色，当初我是出了力没有错，但没有林总出面，我能这么轻松就拿到角色？现在角色换人，就是我没有意见，人家林总能同意我们就这么欺负他心肝宝贝似的干女儿？！”

    晏小钥脑袋里嗡嗡作响，听她说话都是忽远忽近的。

    韩美琴又说：“再说了，这部剧都开拍一个多月了，现在换人，多少镜头要重拍，时间、成本、演员的档期，这些东西你能负担的起吗？”

    晏小钥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把憋了许久的话问出口：“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个角色给我？”

    韩美琴回头看她，像看傻子一样：“新人想红，我有的是其他办法，但要让曼琪更进一步，只能靠《宫妃传》了——这个道理，拿到角色的时候我就跟她讲过，可惜娱乐圈里灯红酒绿太热闹，她被那些浮华迷了眼。”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磨刀石，去磨她那把生了锈的刀！”

    这已经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韩美琴也不否认，甚至还说了一句：“磨刀石，还真是说得形象。”

    她的车就停在大皇宫外面，出了门把晏小钥往车上一塞，打算就这么回市区了。可晏小钥还是不甘心，忍不住说：“程曼琪能做到的，我也可以的，只要有机会，只要有时间……”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韩美琴打断了——

    “机会？时间？你说得这么轻松，但谁来给我机会，给我时间呢？程曼琪再不济，也已经是有大批粉丝的当红艺人了，后面还有林总一心一意地捧着她，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还需要我扶持你，给你机会给你时间的新人而已！我为什么要舍弃程曼琪，把大好的角色给你呢？！”

    这话说的太直接，直接到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