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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

    她有乾坤袋,某种意义上比许多山精还要富余。

    住在浮空阁上的山精们日常若要用水,除了储存雨水,便是得亲自一趟一趟地从月牙泉或者周边的溪流取水,跑上跑下的,颇为麻烦。

    而有乾坤袋的,都是些主管,自然不屑于谋这样的小利。

    浮华宫山精缺水用的事还是她新小弟,今日刚救下的巡防营的阿全告诉她的。

    只因她随口一提,说他灰头土脸的,回去怕是要洗好几道澡。阿全撇着嘴说太累了,顶多弄盆水擦擦身子,剩下的明日再说。

    花柚给惊着了。

    别看山精们在外头一个个高傲得不行,路上遇见了还遮掩着口鼻嫌弃僵尸臭,其实背地里却是个滚了一身泥,连澡都不洗的!

    由此发散,花柚突然想到了运水的行当。

    左右自己乾坤袋还空着,里头就搁着几块任务牌,闲置着实在浪费。反正是无成本的买卖,走一趟试试也不会亏。想到就要干,才不会给人去了先机。

    阿全忍了又忍,没忍住劝阻:“我觉得一般有乾坤囊的大人们不会做这样的活计的,你不必担忧给人抢了先。况且今日浮华宫不太平,你就算想赚钱,也可以明天白日再去吧,趁着人多,安全一些。”

    花柚没搁在心上,匆匆和他告别:“取水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顺道走一趟而已,不费事的。”

    阿全:“……”

    ……

    月牙泉花柚常来,轻车熟路。

    平时就算夜了,附近的山精也有三三两两过来取水的——虽然阿全那个糙汉子不讲究,姑娘们却爱干净得很。

    今日路上却没见着一个人影,大概是大家都被吓到了,不敢再行夜路。

    花柚本来是不怕的,被荒野的冷风一吹,白日里见到的血腥画面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又有点犯怂。

    全凭对妖气的渴望,支撑着往前走。

    山精遇见乱世,还可以避一避,他们僵尸可没那么好的日子。

    妖气花光了,还是一样的躺死,这才叫她无端焦虑。

    走到月牙湖湖边,花柚一头念着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一头僵硬地蹲下身子,将小木桶埋入水中取水。

    心里头想,若是情况真的急转直下,她还是先别急着修复骨头了,攒一笔“现金”在手里,才能遇事不慌。

    正要将灌满水的桶子提起,忽然水波涌动,有什么从漆黑的水下一晃而过,轻轻撞了一下她的木桶。

    花柚空茫地睁着一双眼:“?”

    不待她有所反应,哗啦一声破水声起,湖水纷纷而落,像是飘散的雨点,零星落在她的脸上,冰凉。

    花柚张着下巴,视线涣散,自铺设着粼粼月光的湖面,一点一点地往上抬。

    慢慢、慢慢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那是一条直立起来的,巨大的黑龙。

    咣当,

    花柚手中的木桶坠地。

    一如她俱裂的肝胆,四分五裂。

    花柚双眼一闭,僵成了木板,仰面倒地,

    当场嗝屁晕了过去。

    第32章

    扶岑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花柚会在他沐浴的时候出现。

    月牙湖周边有结界, 但对她并不起作用。她哼着歌长驱直入地闯进来,一木桶埋进湖里,精准地扫到了他藏在水草中的尾巴。

    扶岑:“……”

    任谁都会以为这是故意的。

    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摆摆尾巴便露出头来……

    以真身从水里露面其实是有私心的。

    花朝说若是见到熟悉的景或者物,花柚或许会因此想起些什么。

    谁知她并没有想起来,

    她吓晕过去了。

    扶岑立时幻回人形去捞她,

    精纯的妖气涌入她的灵窍, 护住她受了惊的神识, 低低呼唤:“花柚?”

    花柚仰面躺在他的怀里, 没有动弹。

    花柚的鼻子里缓缓流下一缕鲜血, 睫毛颤抖起来。

    扶岑:“……”

    扶岑失笑地松了口气,温吞吞披上外衣, 故意再问,“你醒了吗?”

    花柚浑身肌肉还僵硬着,尤其喉咙, 紧涩得不能言语。但身残志坚, 慢慢冲人抬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切尽在不言中。

    扶岑:“……”

    他忍不住哼声轻笑,“……流氓么你?”

    花柚口不能言, 动了动嘴唇:“?!”

    误会啊!她是示意她现在很好好嘛!

    结果一张嘴,就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花柚:“……”

    社死得猝不及防。

    花柚麻了。

    扪心自问:为什么, 僵尸有尸僵就算了,还会流鼻血?

    她不要面子的吗?

    ……

    花柚被吓得太狠,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被扶岑抱着回了院。

    前半段路她脑子里一直想着要如何委婉而不唐突地告诉扶岑,她其实因为视角关系只看到了上半身,眼福没享全,锅倒是先背上了。

    后半段则是在脑子里浮现着扶岑本体的模样。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

    那不是条龙吗?

    扶岑不是说过他有鲛人血脉,怎么又成了条龙?

    再末了,就只剩67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他本体好像是条黑龙,龙你知道吧,性淫。

    ……

    扶岑将她平放在床榻之上,自己也屈身坐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按摩着四肢,好容她快些恢复。

    这样的举止在从前的花柚看来,是温柔贴心,如今戴了滤镜再看,似乎多了一层游刃有余的意味。

    花柚正面仰躺着,视线无处回避,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

    直看得引起了扶岑的注意,抬眸问她:“怎么了?这样瞧着我,是被我的真身吓着了?”

    花柚喉间的肌肉还有些紧绷,说话的语调也怪怪的,因而能遮掩掉所有的情绪:“你是龙?”

    扶岑低首给她揉着手臂:“嗯,不纯,也有鲛人血脉。”

    花柚心里其实是不愿承认的,想了想,又问:“龙是不是挺稀少的,咱们浮华宫只有你一位吗?”

    扶岑:“自然。”

    花柚自欺欺人也没辙了。

    得了答案再往前看,所有的痕迹都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是她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药园主管,带偏了思维,就算有些蛛丝马迹体现出不对来,也未能撼动她既定的想法。

    难怪他能只身拦住重睛,随意进出宝库,又开辟药园。整日赋闲在家还吃穿不愁,夏七夏八之流的主管见着他都是点头哈腰的,手边还有旁人送给领主的丹药。

    又难怪那时夏七会神色异常地借着年检的借口,将她带进这个小院。

    她还奇怪为何扶岑一个山精,怎么第一次见她就如此之亲切,不惜降尊纡贵地亲手给她补牙,还要送她。

    原来是在藏宝库就打过一次交道了。

    莫不是那时候他身边姑娘三个月“到期”,正要换人,又觉着她有趣,是个不一样的僵尸,才起了心思呢?

    嘶哈……

    她有点上头了。

    那样的心情忘了收敛,体现在她本该僵硬着毫无表情的面容上——她的秀眉轻轻皱了起来。

    扶岑瞧见了,指尖顿了下:“你不喜欢龙?”

    花柚差些张嘴就要拱火。

    任谁被海王当做猎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攻略了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好吗!

    但他金光闪闪的身份,让她强制冷静。

    这……不太敢冲啊。

    花柚闭了下眼,斟酌一番,又觉得实在没有与他正面对线硬刚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