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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唉……”正当此时,一声悠长叹息传来,只轻轻一声,却好像传入了众人心里。

    付尚清首先行动,快步走向天门:“元师伯祖!”

    众人顺声看去,天门那里,站着个老太太,正是那位守上门的老前辈。

    云台上的长老们齐齐行礼:“弟子见过太上长老!”

    小辈们心中一凛。这位果然是本门太上长老,姓元,应是那位几十年没现过身的太上长老元昔——急忙跟着一起行礼。

    “老身难得镇守一次天门之争,没想到就出了这等事。”老太太抬手阻止付尚清扶她的举动,走到担架面前。

    “师伯祖,”付尚清低头请罪,“都是弟子没有处理好,惊动了您老……”

    老太太摆手:“没什么,说句话的功夫。”她望向周长老,“周二,老身可以给这丫头作证,她到上门之时,处于全盛状态,确实是受到了某种秘法的激发。这种激发,是有后遗症的,如我所料无错,她如今功力尽失,最起码需要几个月恢复。”

    “……”连太上长老都出来作证了,周长老还能说什么,只能嗫嗫道,“元师伯,我……我没不信。”

    “是吗?”老太太的表情,才是真不信,“你小子,没事挂个长老的名,在家作威作福就算了,跑出来干什么?你们周家不够乱的,还出来折腾!”

    老太太说得不客气,周长老却半个屁也不敢放。

    “行啦!”老太太摆手,“老身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好苗子,白白断送了。咱们九瑶宫这些年,人才凋零,没几个能看的。人家捡到一个当宝,你们倒好,巴不得作死算了。也难怪九瑶宫近年每况愈下,别说跟三大派比,就连那些中等门派,都要超过我们了。也就我们三个老不死的镇着,走出去还有点脸面。你们啊,都给我收收心吧!”

    老太太一番话,唰唰地往各位长老心窝里飞刀子,偏还一个个不敢回嘴,更是齐声请罪:“弟子知罪!”

    “得了得了,”老太太可没把他们的请罪当回事,“现在一个个说知罪,回头该打还打,打量我不知道呢!”

    众人噤若寒蝉,没敢再请罪了。

    第105章

    陆明舒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老太太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多低下一分,以示敬意。

    拐杖在她面前停了很久,才听老太太开口:“你师父现下如何?”

    陆明舒微怔,很快答道:“回太上长老,师父他现在很好。每天看看书,钓钓鱼,闲了与弟子说些昔年游历见闻,倒也痛快。”

    老太太轻轻颔首:“他能想开就好。”

    陆明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便沉默着。

    老太太注视着她,慢慢道:“老身入武道百年,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但只有你师父堪得一提,你可知为何?”

    “弟子不知。”

    老太太缓缓走了几步,看着远处的流云松涛:“武道,不仅有武,更有道。武为表,道为心。习武之才多得是,每年出十个八个不稀奇,但若不知寻道,最终不过雨打风吹去。”

    陆明舒还没接话,那一众长老已齐齐应声:“谢太上长老指点!”

    谁料,老太太很不爽地瞪了他们一眼:“老身没跟你们说话!”

    “呃……”

    老太太又踱回来:“刘极真把你教得很好,可老身这里有一句话,送给你。”

    陆明舒垂首:“请太上长老训示。”

    “至刚易折,强极则辱,万万好自为之。”说罢,老太太柱着拐杖转身,“行啦,我老太太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众人急忙行礼:“恭送太上长老!”

    “唉……”老太太又叹了一声,向后挥了挥手,身影如烟,踏前几步,就不见了。

    看着这一幕,云台上的众人,欣羡不已。化物境,自身不拘于物,寿数大涨,何等潇洒?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境界……

    元昔太上长老出面,周长老再无话可说,灰溜溜地带着弟子抬着尸首走了,被打断的仪式继续进行。

    陆明舒接过牌符,心中波澜不惊。

    天门之争未开始前,她很期待成为真传弟子,那样师父就能安心了。可现在,她真正拿到牌符,反而没有半点激动,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人,这些事,这个门派,都让她索然无味。

    “明舒?”耳边响起高骧的声音,陆明舒才发现,仪式已经结束了。

    高骧说:“你现在功力尽失,搭我师父的坐骑走吧?”

    陆明舒点点头,又道:“小呆……”

    “放心,小呆我给你送回去。”

    “好。”

    ……

    夜色的轻纱,一点点蒙上碧溪谷的草木。

    刘极真坐在院中,慢慢磨着一把锈剑。这把剑,是他送给陆明舒的第一件礼物,后来在春猎中被腐蚀,成了一把废剑。但她还是把剑带回来,好好保管着。

    这个孩子,大概是得到的爱太少,有那么一丁点,都会珍惜无比。

    刘极真有时候想,自己真不是个好师父。刚开始那四年,什么也没管过,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但要打理饮食起居,还要自己一点点摸索着习武、修炼。

    哪怕是后来,他给予的也太少。资源,半点没有,教导,失去功力的他,多数时候只能凭借经验。而这次天门之争,他甚至只能坐在这里等,由她一个人去闯——他明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险恶之局。

    耳边传来惠娘的声音:“掌院,天都黑了,您先进屋吧?阿生在路口等着呢,小姐一回来,就告诉您!”

    他摇摇头:“没事,在哪都一样。”

    惠娘还想劝他,忽见阿生从小道那头急步奔来,忙出去迎接:“可是小姐回来了?”

    刘极真不由站起来。

    阿生点点头,喘了口气:“安长老送小姐回来了,小姐……小姐得了第一!”

    “真的?!”惠娘惊喜不已。

    “嗯!”阿生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那小姐有没有受伤?”惠娘追问。

    阿生还没来得及回答,雪狮已经从树影中跃出,一眨眼,便到了院子门口。

    “小姐!”惠娘连忙上前。

    安同尘下了坐骑,对迎出来的刘极真一拱手:“刘师兄。”

    “安师弟。”刘极真回了一句,看着惠娘把陆明舒扶下来,急急忙忙检查她的情况。

    “小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这么冷……”

    “没事。”陆明舒对惠娘露出个虚弱的笑容,走到刘极真面前,“师父。”

    刘极真仔仔细细地把她从头看到尾,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回去休息吧。”

    “是,徒儿先告退。”陆明舒实在太累,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对安同尘行了一礼,便在惠娘的相扶下进了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刘极真转回头:“安师弟,你有话与我说?”

    安同尘点点头:“嗯,进去再说。”

    一下云台,陆明舒精神就不济了。

    听着惠娘絮絮叨叨的关切,感觉家里安宁温暖的氛围,她越来越迷糊。

    好不容易,在惠娘的帮助下梳洗过,重新包扎好伤口,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惠娘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目光充满怜惜。

    ……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刘极真的卧室内,烛火映着两个对坐的人影。

    茶水注入杯盏,发出清响,安同尘看着刘极真倒茶的模样,不由道:“师兄如今的模样,颇有昔年的风采。”

    刘极真搁下茶壶,淡声道:“我如今是个废人,谈何风采?”

    安同尘笑了笑,端起茶水:“师兄经脉是废了,可心还活着。”一口饮罢,又道,“我自幼视师兄为指路明灯,曾痛心于明灯的熄灭,如今见师兄仍然内心光明,我心甚慰。”

    刘极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安师弟,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同尘垂目注视着杯盏,等刘极真又给它注满茶水,轻轻启口:“我知道,让师兄的心重新活过来的,是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她,师兄大概还削着木剑,心如死灰。”

    “所以?”刘极真微笑地看着他。

    “所以,”安同尘与他四目相对,“如果她不得不离开,师兄是否还能像今日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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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尚清:听说今天是父亲节,我会收到什么礼物呢?好期待啊!

    “啪叽!”一个臭鸡蛋。

    “咕噜。”一颗烂土豆。

    “渣男去死!!!”群情激昂。

    第106章

    天门之争落幕,十八连胜的战绩,很快被弟子们宣扬得人尽皆知,陆明舒的身世,也随之传开。

    与八年前不同的是,或许是十八连胜的战绩太过辉煌,许多弟子与有荣焉,流传出来的版本,与周茵如之前宣扬的不太一样。

    什么,说陆师姐他们家嫌贫爱富?不太对吧?如果真嫌弃当初干嘛要招掌门入赘呢?

    什么,说陆家千里迢迢赶来攀附?喂喂,那位陆夫人都撞死了啊!你见过哪个为了富贵赶来攀附的人,会自己撞死的?人家留下一个孤女,来投靠亲爹有什么不对?

    对了,听说当年陆师姐在春猎上一鸣惊人,结果事后被周堂主说她勾结外人,背叛师门……啧啧……

    听说这些消息的时候,陆明舒躺在碧溪谷屋前晒太阳,高骧眉飞色舞地向她描述那些传言。

    “小姐,该喝药啦!”惠娘端着一碗苦药过来。

    陆明舒闻到味道,脸都皱成一团了:“惠姨,我可不可以不喝?”

    “不行!”惠娘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伤得这么重,怎么能不喝药?”

    “就是,”高骧吃着花生帮腔,“惠娘,你可得好好盯着她,这药可贵了!要不是我师祖动用自己的面子,都讨不到这样的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