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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面善

      齐慎放下千里眼,展唇笑了,“到了。”

    一双眼,似是倒映着这晴空碧海,显得格外的湛亮。

    迎面扑来的海风,带着淡淡咸腥的味道,还有,渐渐潮热起来的,属于海边,夏日的气息。

    慢慢的,两方的船越靠越近。那边战船甲板之上,有人拿着颜色鲜艳的小红旗在轻轻挥舞,谢鸾因在西北时,也曾在齐慎军中看过。

    这边,齐慎的旗手亦是拿起旗子轻轻挥舞起来,紧接着,军号声响,透着两分庄重。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眼的原因,谢鸾因瞄见,齐慎的眼角,似是在闪动着什么。

    当前的一艘战船靠了过来,两船之间的甲板上,搭起了木板。

    一道身穿甲胄,手握长刀的魁梧身影,大踏步而来。

    看那气势,怕是福建水师的总督,严富海,亲自来了。

    果然,谢鸾因还真猜对了。

    见得来人,乾一、坤一和彭威等人,都是拱手唤道,“严将军。”不是唤的“总督”,或是“大人”,而是唤的将军。

    严富海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须臾间,便已走到了齐慎跟前,抱起拳来,今日的阳光果真是有些刺眼了,谢鸾因竟是恍惚见得他的眼角也是闪动着什么。

    齐慎已抬手虚抬了一下他的手臂,笑唤道,“严大人。”

    谢鸾因眼中的疑虑,更深,因为,她分明瞧见了严富海方才的膝盖屈了一下,竟是要跪齐慎的么?

    可是,齐慎分明才是他的副手。

    看来......他们是旧识,不只如此......看来,福建,果真埋藏着齐慎的很多秘密。

    不管严富海和齐慎究竟认识与否,但显然他们已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除了最开始,那一瞬的时常,表现得并无半分异样之处。

    齐慎虚抬了一下严富海的手臂之后,人,便已后退一步,而后,抱拳行礼,“齐慎见过严大人。”

    严富海轻了轻喉咙,抬手让齐慎起。而后,便是客套了几句,转身吩咐另一条船上的属下,准备掉头。

    后面的几条船果真缓慢地掉了头,朝着西南方缓缓行进。

    严富海又与齐慎低语了两句,谈话间,抬头往着谢鸾因的方向望了过来。

    谢鸾因也正望着他们,心里疑虑重重。

    不想,就这么撞见了,四目相对,谢鸾因起先还没有什么,哪怕看别人,被逮了个正着,却在严富海冲着她笑着点了点头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莫名的心虚。

    垂下头去,心口却是微微一悸,片刻后,才又抬头往已将视线移开来的严富海望去。

    这位大叔......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是天生长得面善的那一类?

    据说,严总督也不是特意来接他们的,只是出海巡逻时,遇上了,所以来迎了一迎。

    他们是在闽江口遇上的。

    一路到了长乐,略停留了一日,便是分开来走了。

    齐慎要先带着谢鸾因到福州安置,而严富海却还要往各个卫所去巡视。不过,齐慎还未正式任职,他们终究还是要碰面的。

    八山一水一分田,说得便是福建。

    只是,好在,他们去的是福州,沿着闽江,一路西行,山虽见了,但都不大,反倒比起北边儿的来时,多了分秀雅。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与往日里见过的,大不一样,谢鸾因每每看得是津津有味。这也好奇,那也好奇的,好在,身边的胭脂和红豆,都是本地人,虽然离开家乡日久,口吻间多了些感慨和怀念,但却是再方便不过的解说者。

    这般,等到了福州城时,谢鸾因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直到被齐慎带着去了一处宅子,料想这是往后他们生活的地方,才好歹将谢鸾因的注意力算得转开了些。

    起先,齐慎是想直接将谢鸾因带到延平,或是更远的邵武去的。那里,离海边远些,好歹也要安全些。

    谢鸾因却怎么都不肯同意。

    她跟着他来福建,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瞧见他的,若是他将她放得远远儿的,而他,日日都在外忙着,难得得见一面,那跟她留在京城,或是留在西安,有什么区别?

    齐慎见她坚持,偏生他大多时候都拿她没法子,她想时时见到他,他又何尝愿意与她分开。思及福州怎么也是福建的中心,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让倭寇沾边儿,加上,有他在,勉强也算得一个安定之所,便是妥协了。

    面前的,是一处三进的宅子。黑瓦、低墙、百窗,有些像是江南民居的式样,只却到底缺了两分灵气,可那随处可见的石雕、钻雕,却又匠心独具。

    福建多盐商,从前,没有倭患,没有海禁之时,如同白家那般,跑船到南洋的,更是多得很,累积了大量的财富。

    因而,这样一间宅子,在福州来看,委实算不得什么。

    这屋子如今门匾上,已是挂了书着“齐府”二字的匾额。便知齐慎早前派来的人,已是将这里买了下来。

    要说,以前世来说,她和齐慎,在京城、西安和福州,都各有房产一处,也算是个中产阶级了。

    因是自己家,谢鸾因便也多了两分自在。

    李妈妈他们各自忙着去规整行礼,打扫屋子和院落时,反倒是谢鸾因和齐慎最闲了。

    两人索性携了手,在宅子里百无聊赖地逛了起来。

    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倒都还算得满意,只一点,谢鸾因叹道,“这人少了,这宅子,便总觉得空荡荡的。”这话里,不无慨叹。

    既是已到了福州,可以想见齐慎要不了多久,就会忙起来了,到时,只怕是天长日久地不着家,偏偏,为国为民,她却连个怨字,也显得太过小肚鸡肠。

    齐慎这个时候才觉出有个孩子的好处来。

    若是有了孩子,她哪里来那么闲心胡思乱想。

    偏偏,这话,却不能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他只得拉了她的手,语焉不详地笑道,“放心吧!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便有人来给你作伴儿了呢?”

    这话,总觉得是话里有话,谢鸾因狐疑地扭头望向他时,齐慎却已经别开头去了,望着面前通往花园的门楼,上有砖石雕刻、斗拱花饰,匾额的枋檩柱头处也都雕刻有精巧图案,端得是工艺精湛,不由赞道,“不错,钱花得值。”

    谢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