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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倒下

      谢鸾因低头望着齐永,此时的他,好似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一般,如往常一样。

    目光触及到他颈项之上垂挂的木牌时,她略略一顿,到底是伸手,将那木牌摘了下来,袖在了手中……

    齐永……还有这些在这合黎山中战死的周军将士,都只能埋骨他乡,再回不到自己为之献出了生命的故土。

    好在……谢鸾因抬头望天,只觉满眼纷乱的安宁,好在……有这场雪……

    虽然,这一仗,险险胜了,却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起先,齐慎带来的一万兵马,不过存了十之二三,倒是谢瓒后来带来的援兵,没太大的死伤。

    身处鞑靼腹地之中,不知何时,其他部落的鞑靼军便会闻风而动。

    如今的周军,却是再经不得战事了。

    没有时间沉溺在悲伤中,齐慎下令将战死的将士就地掩埋,亲自到那周军冢之前沉默着洒下了一壶酒,便是转身大步上了马,大声下令行军。

    顶着大雪,他们一路疾行了数十里,又与前来接应的甘州卫兵马汇合,齐慎这才下令扎营,全军休整。

    谢鸾因身上还穿着普通士兵的甲胄,不过堪堪将脸上的血迹清洗了,沉默地走过比往日里,更多了两分沉寂的军营。

    合黎山一役,深受冲击的,又岂止她一人。

    日日同吃同寝的袍泽兄弟,有一日,突然便再未回来,还是那般惨烈的死法,谁又能真正坦然接受、云淡风轻呢。

    “阿鸾。”身后有人低低唤,她转头,瞧见谢瓒沉凝的面色,“你随我来。”

    谢鸾因略有些不安,等到随在一言不发的谢瓒直直走到帅帐所在时,这不安,便是沸腾到了极点。

    一进营帐,谢鸾因便惊得瞳孔一缩,慌乱地直奔床榻边。

    “怎么回事?”齐慎躺在榻上,脸色灰白,边上的军医正在往他腰间缠着白布,腰侧隐约透出血色来,而边上放着一盆血水。齐慎显见是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这会儿才会全无意识。

    可是,偏偏,他们最开始,谁也没有察觉到他受了伤,他根本就是若无其事。

    “应该是被冷箭所伤,只是,将军怕被人发觉动摇军心,便硬生生将那露在外的箭翎徒手折断,他又惯常能忍,这才没有察觉……只是,等到大军脱离险境,一安置好,将军便是忍不住了,只是……却也一再交代我,莫要惊动了旁人……”

    林越双眼红彤彤地道。

    往日里,贴身服侍齐慎之事一直都是由齐永在做,即便他已经胜任了总旗之后,也是一样,他总记着自己还是爷的贴身小厮。

    可是,齐永没了。

    齐慎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有多难受,谁都能猜到,林越知晓他不愿旁人近身,这才亲自接手了齐永的活路,来帮着齐慎卸甲,没有想到,刚进营帐,齐慎那巍峨如山般的身形便是颓然欲倒,真是吓得林越面无人色。

    将将把他掺住,林越便要张口唤人,却是被齐慎死死压住,满脸冷汗地冲着他摇了头,交代他莫要惊动了旁人。

    等到林越将他扛上了床,这才匆匆出了营帐,想去偷偷将军医唤来。却不想,军医正在帐中为谢瓒疗伤,没了法子,这才惊动了谢瓒。

    谢瓒又去将谢鸾因也叫了来。

    “不告诉别人可以,怎么能连我也瞒着呢?”谢鸾因没有哭,只一双眼却是红成了兔子,死死盯着已是陷入昏迷,全没了意识的男人,心里又是气又是疼的,百般煎熬。

    谁也没有吭声,齐慎身为一军统帅,却受了重伤,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有太多的考量,谁也不能说他错了。

    说话间,军医总算将伤裹好了,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拱手道,“伤口虽有些深,为了取箭,又将周遭皮肉划开了些,但幸在箭上无毒,如今箭镞已是取出,伤口已经上药,再佐以汤药,好生将养,将军底子好,想来,要不了多久,自可痊愈的。”

    “有劳宁大夫。”谢瓒与林越拱手致谢,谢鸾因亦是站起欠了欠身。

    “我随宁大夫去取药。”林越说道,便是随在宁大夫身后出了帅帐,当真是将自己当成了小厮一般。

    送走宁大夫,谢鸾因便又蹲回了榻边,就这般,不错眼地盯着榻上的齐慎,抬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心,疼得抽搐成一团。

    “他有伤在身,发热是正常的,一会儿将汤药灌下去,他身体底子好,以往比这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好好将养,自然会好起来的。”谢瓒出声劝慰道。

    谢鸾因点了点头,以往的伤,她都不知道,这回,她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盯着他养伤。

    “这回可是吓坏了?”谢瓒想着自家妹妹从前可是娇养在深闺,如今,却是连战场这般凶险血腥的炼狱之地也是经过了,心里便是生出几分不是滋味来。

    谢鸾因轻轻摇头,怕吗?或许是有。但奇怪的是,也有满满的勇气,或许,是因为有齐慎的缘故吧?

    谢瓒轻舒一口气,“这回,确实很是凶险。不过,现下好了,否极泰来,总有后福的。不过……我以往还当真有些小看了他,齐慎这小子,也真是个能撑事儿的,眼看着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怎么就还能拼出一条生路来?”谢瓒笑道,语调间不无赞赏。

    “还有啊!方才那箭镞,可是带着倒刺的,他又将箭翎都给掰断了,将之取出,可是很让他吃了些苦头,他脸都疼白了,偏偏一声都没有吭过,直到将箭取了出来,这才昏了过去,啧啧啧……这能忍的,也就跟咱们父亲不相伯仲了。”

    谢鸾因却是听得眉都蹙了起来,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二哥这般絮叨的?一个大男人,这般碎嘴,当真好么?难怪找不着媳妇儿。

    “二哥!”她皱眉喊道,“你没什么事儿便也去歇着吧!略商伤着,这军务上的事儿,你和师兄可得多帮衬着。”

    这是下逐客令了。

    谢瓒愣了愣,而后摸了摸鼻头,有些不虞,再看他家妹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那眼珠子就差没有长到齐慎身上去了,登时觉得不爽了,哼一声骂道,“小没良心的。”

    都说女生外向,原来还是真的,阿鸾就只瞧见齐慎伤了,不知道他也伤着么?

    真是没良心啊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