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质
谢璇听了,都不由在心中为曹芊芊喝了一声彩,不过更多的,是心里腾升的暖意。
曹芊芊平日里因为家里式微的关系,从不惹事,低调做人,这次,若不是为了她,芊芊又哪里会义无反顾?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得罪闵家,得罪闵良娣的事儿。闵家,虽然官位不显,但闵良娣的几个叔伯兄弟都是进士及第,朝中同期故旧无数,若真要给威远侯府下绊子,曹家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事,芊芊不可能想不到,但为了她,芊芊还是这么做了,这让谢璇心里如何不动容?
太子妃亦是笑道,“曹大姑娘说得对。既然都是在场的,孙二姑娘能说得,曹大姑娘的话,咱们也不妨一听,您说呢?殿下?”转而笑望太子,微微垂首道。
太子则琢磨着这曹大姑娘是哪一家的,没想到,这行事间,还有两分刚烈来。应不是文臣之女,那便该是武将功勋之后了,能教养出这样的姑娘,应该也是忠义节烈之辈,不过,这偌大的京城,一块儿匾额掉下来,说不定都能砸中两个四品官,这姓曹的人家……太子正摩挲着下巴思虑着,听得太子妃这一问,勉强回过神来,笑着便是“哦”了一声,许是觉得有些敷衍,便又忙笑道,“这些事本就该爱妃主理,孤在一边看着就是,爱妃尽管当孤不存在,该如何办,那便如何办。”
太子妃对于太子的反应倒没觉得什么意外,微微一笑,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闵静柔心里却有些凉飕飕的,她想太子留下来,可不是为了请太子只在边上看着的。
可惜这会儿,有些事,却已由不得她了。
太子妃问太子一声,本就只是客套话,太子对于内宅之事,从来都是全权交与她的,今日这桩事,他虽然撞见了,但他们夫妻多年,她刚才观他面色,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知道,他是不耐烦的。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只得耐着性子在这儿陪着,但要他看热闹还可以,让他管这事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今得了太子的准话,太子妃便是心安理得地只将太子当成布景,神色温煦地望向曹芊芊,道,“曹大姑娘,你跟本宫说说,你今日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今日这桩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芊芊本就打定了主意,再看太子和太子妃的态度,更是没了顾忌。“今日,确实是阿鸾先动的手,但是,也是事出有因。实在是因为闵三姑娘和孙二姑娘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闵静柔和孙悦宁自然是想打断曹芊芊,更想反驳她,但有太子妃看着,她们……不敢啊!
而曹芊芊有太子妃撑腰,便也觉得底气足了,竟是将孙悦宁和闵静柔说的每一句话皆是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且不管闵良娣的脸色变得煞白,狠狠瞪着闵静柔,恨不得吃了她,太子妃的脸色也沉得厉害,目光淡冷地轻轻瞥过闵氏姐妹二人,还有太子、豫王和徐子亨都是惊疑的脸色,谢璇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芊芊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些话,当真是完完全全复述了出来,一字不差,一字不落。谢璇的双眼发着亮,芊芊这记忆力过人啊!难不成,金庸不是骗人的?这世间,还真有如黄蓉那般过目不忘的绝顶聪明之人?
“闵三姑娘,你还有何话说?”太子妃冷冷一哼,目光如箭一般,朝闵静柔射了过去。
闵静柔怕得几乎发起抖来,但她还是想做垂死的挣扎,头重重抵在地上,道,“回娘娘,臣女不知曹大姑娘这般重伤臣女与孙二姑娘是何意,但……她所说的这些,臣女不敢担,也实在担不起,求娘娘明鉴。”竟还是不肯承认。
谢璇皱眉,太子妃亦是皱眉,那样的话,曹芊芊若是要编,如何能编得出来?可是……当时在场的,就只有她们几人,并身边伺候的,闵静柔这般,若是果真要求得一个真相,难不成要将她们身边的人都抓去好好审上一审不成?
如果真是那样,那还当真会让旁人觉得他们谢家仗势欺人了,只怕,就算有人说了真话,届时,也会成了屈打成招。
谢璇能想到的,太子妃自然也能想到。她一早便料到谢璇不会平白无故,随意打人,当中必有周折。就是她听了曹芊芊转述的那些话,亦是气愤难平,可她也想过,若是闵静柔和孙悦宁拒不承认,就会陷入这样的僵局,所以,她一开始,才想着息事宁人,可闵静柔却揪着不放,一步赶一步,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如今,曹芊芊已将那些话说了出来,不处置了闵静柔,只怕往后,旁人都当她谢家好欺,处置的话,人家没有承认,又容易落人口实……太子妃一时间,也是犯了难。
“闵良娣,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太子妃话锋一转,问到了闵良娣的头上。
这些年,她与闵良娣也算是老对手了,这东宫也便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内院,甚至因为涉及到权势,比一般人的内院还要更为复杂,而这内院当中,是女人的战场。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她如今身子这样,本来已经不想争了,可是,今日闵良娣和闵静柔的所作所为,加上她刚得到的一点儿消息,还是让她不得不再斗上一回。也许,这便是一个契机。
闵良娣似是根本没有料到太子妃会问到她这里来,神色一慌,便是连忙跪下道,“太子妃娘娘,是妾身的三妹妹不懂规矩,冲撞了谢七姑娘。三妹妹,还不快跟谢七姑娘道歉?”
哈!闵静柔连她说的那些话也不肯承认,这闵良娣一上来,就这样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由分说让闵良娣给她道歉,是藏的什么心思?当真要坐实他们谢家仗势欺人么?
太子妃定定看了闵良娣片刻,倏而笑道,“闵良娣这是做什么?本宫只是问你的看法,可没有问罪啊?”
闵良娣听罢,脸色更不好了,竟是低垂下头,不发一言,瑟瑟发抖的样儿。
如同一个在凶悍的主母跟前,被拿捏得只知道害怕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