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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想通

      柳福儿挑眉。

    谢娘子轻咳一声,侧开脸。

    前两日,王二来信,大概说了下柳福儿在虔州的事忧虑,对两人关系很是忧虑。

    但他是男人有些话不好跟柳福儿多说,就托了她来。

    但她只是弟媳,这等夫妻床帏之事,她也不好张口啊。

    柳福儿歪头,看谢娘子皱巴着脸,两手紧捏着团扇,恨不能捏断。

    赤槿端了甜浆过来。

    杯底磕碰桌几,发出细微的声响。

    柳福儿端了杯子,慢悠悠的喝。

    谢娘子纠结半晌,最终开口道:“阿姐,二郎与我,你走后,姐夫好生难受,一连几天都没来校场。”

    “再来时,人都瘦了一圈。”

    瘦了……

    柳福儿略微出了下神。

    谢娘子道:“我不知您与姐夫到底怎么了,可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夫妻。”

    “都说夫妻打架,床头打了,床尾合。”

    “你们这……也太久了。”

    柳福儿看她一眼,收回视线,盯着手里杯子。

    奶白色的甜浆随着她的轻颤微微晃动。

    “我有句话,说了可能有些不敬,但这却是我真心体悟。”

    谢娘子微微倾了身体,低声道:“阿姐,这几年,咱们是打到哪儿,势力就铺到哪儿。”

    “现在,几乎大半个中原都是咱们的,旁人又不傻,怎会不眼红?”

    柳福儿嘴角微勾。

    这个弟妹平时总是少言寡语,没想到还能想到这些。

    谢娘子被她看得脸颊一红,娇嗔道:“我在说正经的呢。”

    “你说,我听着呢,”柳福儿点头。

    谢娘子喝了口浆,继续道:“只是有你和姐夫,他们才不敢有什么想法。”

    “可是,现在你跟姐夫这样,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有人生了心思。”

    柳福儿转了下眼睛,便道:“你是说纳妾?”

    “我与你姐夫说了,可以。”

    谢娘子小嘴微张,眼睛快速的眨巴。

    “你,你真的说了?”

    柳福儿点头。

    “你,你怎么能允了这事,”谢娘子有些气急,道:“这男人,旁的事都成,一旦涉及男女,就会犯浑。”

    “你要放开口子,还不知要塞进多少没脸没皮的,要真有那运气的,生了郎君。”

    “内宅暗斗有多可怕,你也是知道的,万一有人心怀恶念,把主意打到康儿身上,那可怎么是好?”

    谢娘子是真的急了,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人也不自觉的半起身来。

    “你先别急,”柳福儿按着她胳膊,示意她落座。

    “这事,我想过,若真个有人,那就让她跟着梁二,或者送去汴州。”

    “那就更坏了,”谢娘子瞪眼道:“那老虔婆最是糊涂,被人一哄,就晕头转向,倒是保不齐要出什么幺蛾子。”

    提到刘氏,谢娘子就一阵义愤填膺,柳福儿更是抑郁难当。

    她忍耐的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如飓风将至。

    谢娘子不由打了个激灵。

    柳福儿察觉,放缓了脸色,道:“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斟酌。”

    谢娘子心生怯意,不敢再说,忙站起身。

    柳福儿侧目,赤槿便过来,送人出去。

    屋里瞬时便的安静。

    柳福儿无意识的盯着屋角的小几,脑中却在反复琢磨谢娘子的话。

    半晌,她不得不承认,早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种事,有一就会生二,二而三,加之复杂的人心,最终演变成一团乱麻。

    这一生,她与梁二注定断不开纠葛。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真的撕扯干净。

    想明白这一点,柳福儿只觉眼前一直笼罩的迷雾忽的消散。

    待到赤槿回来,她淡声道:“我在虔州看到我今春做得衣裳了。”

    她定定看赤槿。

    赤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身道:“是小人所为,愿受娘子责罚。”

    柳福儿垂眸看着她,轻叹了口气,道:“若在早前,我定是怪你的。”

    “但现在,”她勾了勾嘴角,道:“我还要多谢你呢。”

    “娘子,”赤槿抬起头。

    柳福儿笑了笑,道:“小时我曾听人说,情爱一道最能迷惑人心,不论再聪明的,一入此道,便是天底下最最糊涂的。”

    “我那时还不以为然。”

    “现在看来,你们都看得清楚,唯有我一人,迷迷糊糊,偏还自以为明白。”

    她声音淡淡,面容平静

    “娘子,”赤槿却心酸得厉害。

    柳福儿的挣扎,她是看在眼里的。

    从打与郎君闹掰,她的眼底就总是泛着青色。

    明明是高新的时候,她也只是强笑,笑意从来不达眼底。

    所以她才会在梁二传信时,擅作主张。

    赤槿垂下头,眼泪扑簌簌落下。

    “好了,别跪了,”柳福儿伸手拉她。

    赤槿跟着起身,借着侧身之际,抹干泪花。

    “以后,他若有吩咐,你做就是,”柳福儿道:“不必瞒着我了。”

    “是,”赤槿想想又道:“娘子,今天可还要去府衙?”

    柳福儿点头。

    她出来这么久,便是有些事不需要她料理,面也还是要露了。

    且经过适才之后,她忽然有了目标。

    虽说有些大,但她以为,依照当下,并不是不可能。

    过去转悠一圈,几个书吏已经把准备好的辎重装船,准备南地。

    见她过来,便把数目拿来,请她过目。

    对这几个人,她是信任的。

    随便看了遍,便交代几人再行准备粮草。

    梁二执意南伐,早前准备的粮草不足。

    现下还好,后续却有不足之虞。

    书吏们听了吩咐,都面带难色。

    柳福儿也知晓他们的难处,只让他们尽力筹措。

    她转去书院。

    今天是崔大郎在那里授课的日子。

    清早时,学生就都已进了学堂。

    她过来时,各班级都已开课。

    立在开阔的院子里,便可听到各屋舍传出的郎朗读书声。

    听着或抑扬顿挫,或清脆童稚的朗读,柳福儿嘴角噙笑。

    后院,司空八郎急急过来。

    见她只一人过来,忙过去道:“可是来寻崔大郎?”

    柳福儿微笑,道:“顺便来看看你的成果。”

    “真是不错,以后你也是桃李遍天下了。”

    司空八郎咧了嘴傻笑。

    柳福儿摇头,道:“崔先生在哪儿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