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互相攀咬

    穆夫人行事低调，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女眷职责所在，迎来送往的事，也从未见穆夫人做过。

    如有必要的应酬，穆家大小姐穆欣会露面。所以今天这样的场合，穆欣出面迎客，倒也不显突兀。

    穆欣模样漂亮，嘴又甜，和夫人们应对起来，显得彬彬有礼。

    也就是因为这些年，穆欣常带穆家女眷出面。所以，云郡千金榜上才有她的大名。

    要不然，一个出身不算高贵。又深居简出的小姐，如何能上云郡千金榜。要知道排在榜首的前几位，可都是云郡贵族家的小姐。

    可是宋家这一通叫嚷，倒让宾客们面面相觑起来。

    虽说穆夫人久不理事。可今天这样的大事，好歹也该露个脸啊。

    穆家添丁，穆夫人给穆老爷当续弦，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好消息，难道穆夫人的身份不该水涨船高吗？

    难道，真如外面传言所说。

    穆家父子，轻视穆夫人，抬举长女。

    誓要让长女取代其嫡女之位。

    数道怀疑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穆绍堂身上。

    穆老太爷带着几位上了年纪的至交好友，去内堂叙话了。

    厅中，穆绍堂支应着。

    偏生便等来了宋家父子。

    按理说，宋父年纪和穆老太爷相当。可是其为人委实上不得台面，在坐诸人大多曾经都和宋家打过交道，只是吃了一次两次亏后，便敬而远之了。

    可是穆家因着穆夫人的关系，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大家虽然都知道宋家父子胡搅蛮缠。可是今天宋家公子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这等日子，怎么不见穆夫人？

    女眷和男宾隔着一道廊子。

    那边也静了下来，诸人支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看热闹的，从来不会嫌事大。

    穆家在小公子满月宴上闹出点风波来，也算是给人们茶余饭后添些谈资。

    穆欣本来满脸带笑，心中正颇为得意。

    就算穆臻胜了又如何。祖父和父亲依旧不会严惩她。

    这才关了一个月，便让她出面待客了。

    这样大的场面，她都应对自如，等宴席过后，一定会被长辈夸奖，到时她再唉声恳求一番。禁足便顺理成章的解了。

    可以说穆臻这场胜仗，几乎伤不到她分毫。

    再加上身边几位夫人连连夸她模样好，性子好，将来一定能当个合格的主母。

    穆欣这边正飘飘然呢。那边却争执了起来。

    穆欣凭声音，便知道是宋家父子来了。

    这对父子贪得无厌。

    逢年过节，都要来穆家讨些便宜。

    其实宋家也并非揭不开锅。

    宋家开了间米粮铺子，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是宋家父子的性子，却是不占便宜便是丢。

    总觉得不从穆家得些什么好处，他们便会吃亏，所以每次来，都不会空手而归。

    有几次，穆家父子不在，是穆欣出面应对的。

    见她一个小姑娘，宋家父子不好言行过份，穆欣花了一绽银子便给打发了。

    为此，还被父亲赞了句有勇有谋。

    可是今天……

    对方张口便要五千两。

    说是新开了间铺子，一时周围不灵。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求一求穆家相助。

    说的是情真意切。

    可有借有还那句话，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穆欣有意向诸人说了说宋家父子的恶行。刚想张口，可四下的女眷们，根本没打算听她的辩解，兀自议论的高兴。

    有和穆欣关系不错的年轻夫人。

    还张品问穆欣，穆夫人何在？

    莫不是真的因为穆家父子要推穆欣上千金榜，所以强行打压穆夫人。

    穆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问话的女子一见自己闯了祸，缩了缩脑袋，悄声回到自家长辈身后。

    那边，争执依旧继续。

    宋家父子叫嚣着穆家欺人太甚。

    逼死自己的大女儿不说，还强迫他们将小女儿嫁进穆家。美其名照顾长姐孤女……实则，小姑娘十岁时，便被穆家不管不顾的送到了偏僻的云北。那里有个穆家别庄，说是别庄，年久失修，房倒屋塌。勉强有间能住人的，还得和丫头婆子挤在一个院子里。

    这便罢了。

    穆家还不按季度能花用。

    让一个小姑娘举目无亲，饿着肚子。

    小姐的肚子都填不饱，更何况下人的。

    为此，那位本该金尊玉贵的穆家嫡小姐，愣生生被养成个骨瘦如柴的乡下野丫头。

    穆家却把庶出的女儿，当成嫡小姐，捧在手心里。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反正无论什么话到了宋家父子口中，都成了问责之语。

    穆绍堂听的头上青筋直冒。

    恨不得冲上去和宋家这对胡说八道的父子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不能。

    宋家不要脸，穆家还要脸面的。

    只能出声好言劝慰。

    承诺可以借给宋家一千两。

    事情闹到这一步，只得一千两银子，宋家父子实在不好下台。

    咬死一定要“借”到五千两。

    在穆绍堂看来，给一千两，已经让他心疼肝疼了。五千万，休想。那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交涉自然是崩了的。

    内堂，穆老太爷也气的不轻。

    本想着息事宁人，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若如了宋家父子的心意，下次他们会更加狮子大张口的。最终他按捺着，没有出面。

    宋家父子本来也没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

    打着细水长流的打算。

    可是四下风言风语的，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话说了。

    若是此时退缩，岂不是脸皮丢尽，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讨要五千两。言少一两，都不会善罢甘休。

    明明是喜宴。

    不管是当父亲，祖父的，当外祖父，舅舅的。

    没有哪个惦记着看一眼雨哥儿……

    只在那里互相推诿着，指责着，谩骂着。

    穆欣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看到蓝色的天渐渐布满阴霾。晴空万里的景致，再也看不到了。

    宋家固然贪财，可是穆家父子平日行事，也是今日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没人出面劝和的原因。

    穆欣突然想起了穆臻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

    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穆老爷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不管是前厅后厅偏厅，都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