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香气袅袅升起，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暖暖的。无论是将死的周子玉，还是难过之后的马瑞芳，两人都感受到了这一刻的宁静，仿佛岁月在淙淙流水，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喝茶。

    还是周子玉先开口，“马老师，你怎么没闭关？”

    “走不开，家里又添人口，我一闭关不知何年何月，而且我境界差得还很远，等境界够了再闭关，学院也需留心，我就帮着照看学院。”

    “跟我说说这几年学院的事情。”

    马瑞芳只说一些琐碎的事，但周子玉特别爱听，马瑞芳说着说着猛然顿住，哭了，“你个死人，你若不维持生命，我现在就把汪峥唤出来！”

    “不要，千万不要！”周子玉制止道，一脸感动，“马老师，咱都是修士，知天命，我已经回天乏术，就算让汪峥拖住我的生命，也只是苟延残喘，我过得未必快活，能回来，我就知足了，生命有了归处。这一生，忙忙碌碌，所求所做，一场空，但也不后悔，我认真过，拼搏过，如今只是倦了，想回来安息，仅此而已。”

    马瑞芳泪流满面。

    其实还有一个人注视这一切，那就是闭关之中的汪峥，他看见了周子玉，却不愿意见他，因为他已经无能为力，周子玉和当初的张氏一样，属于生命耗尽，就连元神和肉体一样黏连在了一起，进入了最后时刻，想要起死回生也办不到，他不知怎么面对昔日的好友。

    马瑞芳止住了眼泪，“你还有什么心愿？”

    周子玉豁达地笑道：“已经无憾了。”这时猛然想起路上的事情，“对了，路上碰见一件奇怪的事情。”当下讲了。

    说完，周子玉道：“你去忙吧，让最后清净的时光留给我！”

    马瑞芳起身行了一个修士礼离开，走得异常缓慢，脚步仿佛千钧重，门缓缓地关上了，她却不敢回头，向文静报告周子玉提起的事情。

    周子玉又重新摩挲、打扫了一遍屋子，换了一身新衣，在阳光下的蒲团上坐下，身前是一杯清茶，喝了一口，即将闭眼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思远和小东，笑了，闭上了眼睛。

    “不——子玉！”

    万东一把将周子玉抱住，眼睛发红，“思远，救救子玉！”

    汪峥最后关头，还是带着万东来见了子玉最后一面，此时，身子僵硬无比，手中金光散在周子玉身上，除了肉身看上去年轻了几分，他终究还是消散了，悲伤的情绪涌出，充斥着整个天地，学院的人首当其中，忍不住落泪。

    正在和文静说事的马瑞芳忽然停下，泪流不止，和文静站起身就向宿舍跑。两人停留在了门外，他们能感觉到里面的人。

    平静下来心绪的万东和汪峥坐在了周子玉身旁，三人围坐在一起，一如生前，两人分喝了那杯茶。

    “浮生若梦，百事已矣，魂兮升天，不落尘埃，元神永恒，畅游无疆……”

    飘荡了一生的周子玉在葬谷安眠，万东和汪峥两人亲手将周子玉埋葬，万东感慨地道：“如果我有一天死去，就将我葬在他身边吧。”

    汪峥轻轻拍了拍万东的肩膀，没说话，踏上了这条路，他不会回头，永远，死也要死在路上。

    万东回到九界仙塔继续闭关，汪峥回到静室，文静找来，将周子玉的发现告诉了他，听后，汪峥道：“让我先看看。”

    山河印法则现，整个北海天地无所遁形，找到了那种裂缝，一种空间裂缝，这很正常，天地法则破碎、再生，属于一种自然蜕变，但不正常的是，裂缝太多了。

    汪峥一挥手，撤去山河印法则，观看天地法则，只见天地法则扭曲异常，这是挤压形成的，这片世界的天地正在面临外界的空间的挤压。

    仙魔降下几次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情况异常严重，汪峥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人界之上是鬼界，鬼界之上是仙凡三界、天庭、三清天和大罗天。

    如果把这比作一幢楼的话，底层便是人界，楼坍塌，底层最先粉碎，不用等到五百年，他们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可能成为飞灰。

    汪峥将推测告诉了文静，文静听了脸发白，“怎么办，大哥哥？”

    “你安排下去，让北海动起来，随时戒备，如果真是如此，尽管没什么用。”汪峥道，“还有，安排好后，全面开放小世界，你也进入塔中闭关，冲击仙人，万一有什么，也可以暂时保命。”

    文静第一次听汪峥如此没信心的话，忍不住不寒而栗，“是，我立刻就办！”

    “等等。不要走漏了消息，也不要太悲观，按照这个进度，空间法则起码能支撑百年，我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文静松了口气，“我明白了！”

    文静走后，静室内，汪峥开始整理两年来的闭关所得，三十六天珠初步祭炼完成，使用的方法，和形成的阵法也大概弄明白了原理，他的实力也一跃成为了地仙，莲台两转，花开两层。

    十日后，汪峥准备启程，明月双来找，看到她，汪峥想起一件事，未曾兑现的诺言，将阳立顶、基亚一块儿叫来。

    “基亚，你我之间一笔勾销，你可以去找帝姜岚，帮助她收服南大陆上的魔物。”

    “多谢天师！”基亚现在恭敬很多，对于修罗来说，他们非常敬重强者，汪峥足够让他心悦诚服。

    基亚走后，只剩下了明月双和阳立顶二人。汪峥将禁制解除，“你们的表现令我满意，现在你们自由了，可以离开北海，也可以在北海，只要不危害北海，做什么你们都自由。”

    “谢天师！”

    两人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但也有种茫然的情绪，一时无所适从。阳立顶虽然在仙界成长，但经历过不少勾心斗角和阴狠毒辣的人物，在汪峥身上，他真正看到了一种修士品质，这段在北海的时间，让他感悟良多，人沉稳了不少，上前一拜，“天师，我想留在北海，留在天帝阁！”

    “善，欢迎之至！”

    明月双娇笑道：“奴愿意做先生的丫鬟，请先生收下。”

    汪峥笑了笑，明月双正色道，“奴早已将这里当家了，这里最好。”

    汪峥自然欢迎，送两人离开，驾云向西而行，这一次他要去的是阴冥之地，打算再次进入鬼界，见夜光神王，寻求解决人界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