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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周愫满目羡慕,纠正说:“都长到该长的地方了。”

    林疏月咳咳两声,“这有正太呢。”

    周愫嘻嘻笑,聊了好一会,家里打电话催她吃饭,林疏月便送她出去。到外头了,周愫才说起叶可佳的事,“她真的很有意思啊,阴阳怪气地挑拨离间。”

    林疏月愿往好的一面想,“多心了。”

    “不多心,对方什么心眼,我一眼就能看穿。”周愫年纪轻,但能在李斯文手下做事,耳濡目染,看人识人也有一套。

    林疏月不想深扯这个话题,调侃问:“对她很有意见啊?”

    周愫噘噘嘴,大方承认:“她来第一天我就不太喜欢。”走远病房,她小声说:“而且你知道吗,魏董前几年交过一个女朋友。”

    林疏月的重点却离奇,“只一个?”

    周愫白眼翻上天,“我们老板还是挺正派的好吧。”

    “衣食父母,明白。”林疏月笑着点头。

    周愫歪了歪脖子,告诉她,“公司有传言,说魏董交的女朋友,就是叶可佳。这事儿以前根本没听说,她来了之后,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说古不古怪?”

    林疏月很久没接话茬,最后才说了俩字,“般配。”

    周愫眨眨眼,“呀,怎么觉得你也在阴阳怪气呢。”

    —

    三天后,林余星出院。林疏月给他找了个靠谱的做饭阿姨,安顿好后,便也恢复了上班。

    畅姐还蛮意外,“这么快?”

    “家里都安排好了。”林疏月说:“谢谢你啊畅姐。”

    “谢什么。”畅姐说:“这事帮大忙的,是魏董。”

    林疏月点了点头。

    畅姐瞄了眼周围没人,便小声问:“你和魏董关系很好啊。”

    林疏月不想骗畅姐,抿了抿唇,说:“以前认识。”

    畅姐拉了拉她胳膊,示意她走去角落的地方,“你和魏董吧,关系是不是有点深?我的意思呢就是……”

    林疏月看出了她的斟酌谨慎,于是直接打断:“畅姐,你想问什么?”

    畅姐索性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连我都听说了你俩的绯闻。”

    虽然她和魏驭城之间的关系,真的不是绯闻。

    客观来说,林疏月能感受到魏驭城对她的锲而不舍,四舍五入也能担得起几分薄情。但这种环境下,世界对女生的恶意本就大于事实真相。

    林疏月再回去汇中那边,心事重重,倒个水都差点被烫到。几次点开手机想问问周愫,又作罢。毕竟不是汇中的人,万一没这个事,反倒显得自己多此一举。

    但很快,林疏月不这么想了。

    她去了趟洗手间,随即又有人进来。大概是想着这里隐蔽无人,所以毫无顾忌地聊着天。林疏月手都放在门把上,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

    “林疏月也不像那种人啊,每次碰见,她都会笑着打招呼。”

    “对你笑就是好人了?我看她挺有手段的。”另一人道:“占据位置优势,和魏董一层办公,没少在他面前晃悠。”

    “就是,心思太明显了。她们这清闲活儿没那么多事,加班的目的估计就是想和魏董巧遇。”

    第一个仍试图替其辩解:“我觉得你们好会脑补。”

    “谁给她脑补啊。李部长亲自请来的那个、那个哎呀名字我忘记了,她们好像是同学,认识的人都这么说,可见大学时就有这习惯了。”

    淅淅沥沥的抽水声,烘手机的嗡嗡声后,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林疏月这才从门里出来,拽紧的手心已冒出湿意。她深吸口气,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夏初:她闹幺蛾子了?

    夏初:等着,我这就去打听。

    一小时后,夏初打来电话:“月,现在讲话方便?”

    林疏月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你说。”

    “还真没太多线索,叶可佳大学毕业后跟祈佑发展工作室,明珠市和北京两地跑,事业应该很不错。再然后就是一年前去斯坦福进修,回国就进了汇中集团。”夏初说:“我问了冬冬,叶可佳没有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林疏月敏锐,“正儿八经?”

    “就是,想承认,但又含糊其辞。冬冬说,刚毕业那段时间,她提过有一个心仪对象。有一次聚会喝多了,听到叶可佳给那男的打电话,边打边哭,说什么没有骗他之类的,反正很惨。”夏初摸不准,“月儿,打听这些做什么?”

    几个关键词一直在林疏月脑海里做循环浮游,但确实没有太明晰的关联。林疏月被下午的流言蜚语越搅越烦,不由抱怨:“就莫名其妙吧,以前我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能帮的我都帮了。”

    “帮”这个字一说出口,林疏月顿了顿。往事碎片试图拼接,摩擦出滋滋的电流。某个光点忽然闪现,极短暂的一瞬,又云山雾罩地消逝不见。

    挖掘不出原因,才更让人不甘心。

    既不甘心,便更不想忍耐。

    于是掐着下班的点,林疏月将叶可佳堵在电梯口。下班高峰期,那么多人等电梯。在叶可佳即将进去时,林疏月一手横向电梯门,眼睛像一枚锆石,清冷坚定。

    “借一步说话。”

    叶可佳压下心慌,佯装无辜之态,“怎么啦疏月,来,我们进电梯说。”

    林疏月:“就在这说也行。”

    多少双眼睛盯着,叶可佳讪讪弯唇,还是顺从着跟她走去旁侧。

    林疏月想跟人谈事,就事论事没半个字废话,单刀直入问:“一直有疑问,今天索性问个明白。可佳,如果我得罪过你,请你明说。是误会,我解释,是不对,我道歉。”

    叶可佳被她的直接弄得措手不及。

    “说不出,还是没得说?”林疏月笑了笑,“既然你不说,那就是认可我的问心无愧。好,现在轮到我要一个说法。”

    停顿半秒,脸上的笑意一瞬敛去,林疏月眼里肃意弥漫,“编造那些谣言,你很开心?还是,只要我不开心,你就开心。”

    她的目光太难抵挡,叶可佳硬着头皮直怼,“不是我。”

    林疏月笑得纯真无害,“你不想承认,我也不逼你。我们换一种方式,我来猜猜看。”她一字一句,轻言细语:“因为你很喜欢魏驭城。”

    叶可佳身形一颤,话到嘴边,可对上林疏月势在必得的眼神,又觉得实在无需当小丑,便以沉默回应。

    林疏月眼睫轻眨,显然不满意,她更近一步,轻声:“并且,魏驭城不喜欢你。”

    语气轻如飘羽,却如千钧利剑,一招攻碎了全部面具。叶可佳怒目圆睁,高傲姿态不复,她近乎嘶喊:“你胡说!”

    越是歇斯底里,越是答案证明。

    到此,什么都不必再揣摩。

    爱而不得四个字,无疑增加悲壮感。或许旁观者有同理心,但林疏月是受害人,她实在不必共沉沦。

    叶可佳短暂失控后,情绪整理相当效率。再开口,又是一副能上阵杀敌的骄矜姿态。她不受挫,也能体察要害,冷不丁地一笑,“怎么,魏驭城难不成喜欢你?”

    林疏月满不在乎,“你都把我当假想敌了,可见心里已有了数。”

    也看见嘴角颤了颤,扬高下巴,“既然都有数,疏月,那就各凭本事了。”

    不远处的电梯门,就在这一秒划开。

    还没有见到里头的人,林疏月心里忽升一种不讲道理的直觉。她连看都懒得看叶可佳,笑得自信从容,“你叫魏驭城什么?魏董?驭城?”

    叶可佳愣着没反应。

    “你不是挺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你猜……我怎么叫他?”刚说完,魏驭城的身影果真从电梯里走出,满足了她那份“不讲道理”。

    赶鸭子上架也好,争一口气也罢。他既然这么及时地出现,林疏月怎能不成全有心人想看的一场好戏。

    她冷静地留了心眼,特意等了两秒。

    魏驭城身后空空如也,确定只有他一人。

    于是,隔着距离,林疏月大声——

    “干爹!”

    魏驭城脚步一停,皱眉看过来。

    几乎同时,他身后跟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视频会刚散,都跟来去办公室汇报工作。像卡壳的电影镜头,每个人同款表情,震惊连震惊,如此戏剧性。

    这叫什么来着?

    大型社死现场。

    林疏月脸如火烧,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敢看任何人,此时近乎凝固的气氛,让她大脑暂停运转。

    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切割耳膜,直至一双深棕色的切尔西皮鞋停至半米远。清淡的男香袭入鼻间,轻轻重启知觉。

    魏驭城低头看她,神色深了一寸,沉声说:“注意场合。”

    ……

    “回去叫。”

    第27章 烈焰

    魏驭城的声音不重不轻, 分寸拿捏死死。比如离得近的叶可佳,一定能听得清清楚楚。再比如电梯口的众人, 耳朵起立,也只能听个大概。但被当“爹”的老板,似乎并没有明显怒意,相反,表情还挺满意。

    魏驭城的出现点到即止,也给两人的对峙盖棺定论。叶可佳落败灰脸地走了, 林疏月也没觉得多舒适,浑身的鸡皮疙瘩筛了一层又一层。她有点后悔,有什么好要强的, 赢了又有多光荣?

    魏驭城懂得给台阶, 不用知晓个中缘由,能让林疏月叫出这声“干爹”, 一定是迫不得已。他没过多拿这事说事, 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便径直回走,领着一群人消失于转角。

    麻木回到办公室, 把门反锁,终于只剩一个人了, 林疏月猛抓头发, 疯狂甩了甩头, 并且怨责自己,憋下这口气能死啊!非出这种洋相才解气是吧!平时冷静的性子都哪去了!碰到叶可佳就失控究竟是为什么!

    退一万步, 叫什么不好, 叫干爹。

    林疏月再次复盘当时情景, 肠已悔青。她跟夏初发短信, 把这事说了一遍。

    夏初秒回:姐妹牛逼!!!魏驭城怎么说?

    林疏月:回去叫。

    夏初:?

    夏初:开口就是老色胚。我敢保证,他当时的脑子里装的绝不是什么纯净水。

    林疏月:我不是来听你剖析他心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