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蒙府。

    蒙家是大秦朝的望族，也是大族。

    自然手下兵将无数，私军林立而待训，更有的则昼夜练习着杀敌退兵之术，而喝喊之声则不停歇。

    蒙恬把江缺引进来，解释道：“蒙家军承蒙陛下不弃，待之不薄，所以才有了奋不顾身杀敌之事。

    我这些老兄弟们平时闲不住，于是就在府中磨练那些新加入之人。”

    江缺淡淡地点头，“无妨，带我去见见你那二弟吧。”

    “好。”蒙恬点点头，“如今二弟也渐渐老了，一会儿仙师见了可别吃惊。”

    这点江缺早有心理准备。

    别人穿越都是金手指加身，看看那些个穿越大明的，有当王爷，也有当皇帝，甚至还有当风流才子的。

    就连穿越到大唐的那些位都牛得不行，隔三差五的就有大发明问世，比起某个发明电灯的大佬还要强。

    玻璃，水泥，办学院。

    层出不穷。

    反观易小川呢，除了一块虎型吊坠外，什么也没有了。

    金手指，没有。

    系统，也没有。

    超强的记忆力和过人的政治手腕，还是没有。

    可怜啊。

    江缺都为他感到一阵默哀，同样是穿越者，他好歹穿越到青玄大陆，一个仙道繁衍到巅峰的大世界。

    还有一件特殊的金刚镯宝物能穿梭诸天时空，也算是一件不错的金手指了。

    如今一身修为更是于大秦世界无敌，以至于汤巫山隐居的那位北岩山人一直都不敢出现，可谓是威名在外啊。

    能吓死人。

    很快，在一个小型的演武场上江缺见到了易小川，如今的大秦蒙家军蒙毅将军。

    一个统帅之人。

    只是，两鬓也逐渐斑白，在没有服用长生不老药的时候，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同样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二弟，你看谁来了。”蒙恬叫喊了一声。

    蒙恬正在训练手下的兵将，看到突然出现的江缺和蒙恬，倒是一阵讶异惊奇。

    这些时日来，他可没少听到关于江缺这位仙师的消息，二十年如一日般的容颜，还有那比二十多年前更加不可思议的能力。

    都令他向往。

    可他连最基本的武道功法都没有修炼，一则没精力，二则修炼了没啥效果。

    可能是资质不行吧。

    “蒙毅见过仙师。”易小川微微拱手弯身道。

    对于他的称呼江缺也不在意，淡然道：“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找个单独的地方聊一聊吧，毕竟都二十多年不见了。”

    他闭关二十年，加上这些时日，可不就是二十多年了么。

    易小川点点头，道：“大哥，你先带着士兵们训练一下，我陪仙师走走。”

    多年未见，他沉稳了许多。

    没穿越前，他还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每次和老师聊天都是商量着能不能退学费，以至于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的话还可以争霸一下天下。

    他如今的脸色变得有些无奈和郁闷起来，道：“仙师，二十多年来，你的容颜未变，而我却已经老了啊。”

    四十多岁了，能不老吗。

    在平均寿命比较低的古代来说，这个岁数都可以退休抱孙子了，颐养天年以安享天伦之乐。

    可是易小川还没成亲，更不要说儿子孙子了。

    通通没有。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若人人都不死，那天下间早就人满为患了。”江缺却是有另一番看法，“修仙者在一定程度上不老不死，可遭受的痛苦磨难和劫数，也远非你所想象的。”

    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容颜不老也是有代价的，也并非是一件好事。“仙师所言极是。”易小川赔笑道：“不过我只是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罢了，不舍啊。”

    “小川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半个小老乡了，这些年来你和玉漱公主……有过后会吗？”江缺好奇地问道。

    易小川摇摇头，“玉漱在宫里有崔文子照拂倒也算过得不错，只是皇家无亲情，一入宫门便深似海啊，这些年我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毕竟不是一个体系的。

    将军和后宫嫔妃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相见的，这是规矩，不能逾越了，否则秦始皇赢老大一声令下，其手下的小弟就能把他拉出去砍脑袋了。

    自古最苦莫过于男女之间的相思之苦了。

    易小川这心里苦啊。

    “但我却不后悔。”易小川坚定着神色道：“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定还会如此选择。”

    江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小川啊，其实现在图安都已经逐渐消亡了，人口锐减，国将不国，你又何必再继续坚持呢，以你的实力带走玉漱公主不难……”

    他还没说完就被易小川打断，“仙师，你不懂。”

    江缺：“……”

    怎么就不懂了？

    不过再怎么样江缺都觉得易小川是给他们穿越者丢脸了，古往今来穿越大军不少，就算是没有任何金手指依旧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同样也有。

    比如某个穿成崇祯的家伙就很不错，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好记忆力，更不会发明也无政治手腕，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成为一代大明朝的暴君。

    额不，是明君。

    相比较起来易小川就弱了许多，被人踩不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更是亲手送去了咸阳宫，也不知道这些年嬴政那个糟老头子有没有给他绿了。

    江缺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虽然有他出的馊主意，崔文子炼制的丹药给嬴政服下，而且嬴政也确实年纪大了，但保不齐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

    嗯，都懂的。

    而易小川就是个共享男友。

    江缺在被易小川莫名怼了一通后，他并不生气，而是又道：“小川，天星不日就要降世，等那时嬴政服用长生不老药了，你和玉漱公主之间怕是再无半点希望。”

    这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虽然易小川是众多穿越者中的弱者，脑子也不怎么灵光，甚至还有点心慈手软的意味在里面，几次三番看得他不爽。

    可江缺还是很同情他，如今已成金丹真人，倒是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有多大，毕竟除了天星和长生不老药外，这大秦神话世界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他惦记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易小川依旧沉吟道，脑袋如榆木疙瘩一般，显然未曾听出江缺话语里的言外之意。

    这个蠢货。

    心里暗骂一声，江缺对易小川是极为失望，有实力不去争取，没实力又不求人，太自以为是了。

    穿越者中，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他当即也继续道：“小川啊，你就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事，有后悔过吗？”

    就这性格，如果不是主角气运浓厚，估计得死千百次了。

    闻言易小川一愣，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大概也是有的吧，但我如今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苦笑一声。

    如果早年间易小川苦心向江缺求救，说不定他和玉漱公主之间的事早就成了，何苦还等到现在也是念念不舍，依旧有情人未能成就眷属的美誉。

    只因这性格不行啊。

    太次了。

    淡淡一瞥眼后，他便冷声道：“二十多年前，你亲手把玉漱公主送进咸阳宫，二十多年后，若嬴政服用长生不老药，你觉得崔文子还能保护她吗？

    况且，若嬴政不服用长生不老药，死后必定会葬于地宫，按照大秦朝现在的规定，后宫嫔妃们都得殉葬陪于其中。这一次你是不是也要亲手把她送进地宫？”

    一次又一次。

    错失良机不说，还愚不可及。

    易小川：“……”

    他着实被江缺的话吓出一身冷汗，真的要把玉漱送入地宫给嬴政那个糟老头子陪葬吗？

    别说不舍，那可是鲜活的一条人命啊。

    “不，不是这样的。”易小川摇摇头苦涩道：“嬴政现在……”

    他还想反驳什么。

    可江缺道：“嬴政现在要么等着服用长生不老药，到时候便会恢复年轻状态；要么阴差阳错没能服用，等着老死或病死了去，只有这两条路。”

    这下易小川就更加疯狂了。

    他等了二十多年，难道都白等了吗。

    苦心孤诣地想谋求比翼双飞，也想把嬴政熬死，可现在听江缺一番解释后，结局未必就如他心意。

    江缺所说的那些可能，是真的会发生。

    那两条路，也是他和玉漱公主的路，该如何抉择呢？

    “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了吗？”易小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顷刻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

    他所谓的坚持和等待，原来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恨当初上政治课的时候和周公女儿谈人生去了，也恨当初没去考个公务员什么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单纯的下场。

    人家嬴政可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啊。

    他怎么比。

    赢老大现在虽说退居二线，但依旧大权在握，他若敢造反分分钟要被砍掉脑袋。

    不，很可能是五马分尸。

    注定无果，他还坚持着什么？

    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都如同危房一般，轰然坍塌，再无半点念想可言，什么蒙毅什么蒙家军，什么狗屁的长生不老药。

    又有何用？

    过了好一会儿，江缺的声音才幽幽地传来，“小川，你若想继续和玉漱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从此以后这蒙毅你怕是不能做了，远走高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吧，或许隐居也不错。”

    易小川：“……”

    这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吗？